耀天公主回到王宫的时候,贵常青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公主。”见了耀天公主,贵常青躬身行礼。
耀天公主轻轻应了一声,疲倦地坐在椅上,举手按揉着太阳穴,良久方道:“我试探了白娉婷,看她的意思,是不会回到楚北捷身边的。”
“那么……公主的意思呢?”
耀天公主斟酌着想了想,犹豫道:“区区一个弱女子,如果对我们没有威胁,又何必加害她?我一提出让她离开,她的眉间都是欣喜,可见她也不愿留在驸马身边。”
“公主心软了。”贵常青叹了一声。
“丞相……”耀天公主低低唤了一声,“丞相难道就不明白耀天的难处吗?”
贵常青默然不语。
这位云常的老臣遇到与云常国运相关的事情时,永远是不容妥协的坚决。他长身而起,将目光从耀天公主身上移开,遥望远处看得不大清楚的城楼高台,徐徐道:“公主的难处,难道不应该是云常的难处吗?公主手上的权势已经很大,需要公主照顾和垂怜的人,远不止一个白娉婷。不错,放过白娉婷并不是难事,臣担心的是,公主若连处置区区一个白娉婷这样的小事都下不了手,不肯绝此后患,将来在遇到真正的艰险时又如何保全云常呢?”
耀天公主语塞,掩面不语。
贵常青继续道:“争战是残忍的,弱肉强食永远是这世间的真理。公主身居高位,不心狠手辣,就会为人所趁。惨败的苦果,公主不忍心让别人来尝,难道要自己来尝吗?”
耀天公主将他的话字字听在心里,半晌没有做声。
“丞相的忧虑,耀天都明白。”
“请公主定夺。”
耀天公主怔了许久,叹了一声,“唉,丞相尽管放手去做吧。”
“领命!”
“丞相……”
“公主请说。”
“此事一定要保密,绝不可让驸马知道。”
“臣会小心。”贵常青躬身退下。
被掀动的珠帘一阵晃动,帘上坠下的宝石相互碰撞,闪烁着寒冷的光芒。
何侠现正在奔赴边境的路上,一身风尘。如果他知道最心爱的侍女即将遭遇不测,会有何反应呢?
耀天公主忧心忡忡,思虑万千。
她是那么爱这个男人,又是那么清楚,一旦何侠知悉她的所作所为,今生都不会原谅她。
命运弄人。
娉婷,那个名叫娉婷的女子,多么聪颖而单纯。渴望着逍遥四方,渴望着无牵无挂、自由自在。
如果真的可以逍遥四方,真的可以无牵无挂,真的可以自由自在,那有多好……
因为一直秉承自力更生,不涉争战的国策,云常确实比其他三国更为安定。虽然战争的乌云覆盖着这个曾经安宁的国家,但都城的市集暂时未受到波及,依旧车水马龙,人潮涌动。
卖花生的、豆浆的、糯米粽子的,杂耍的,领着小狗小猴讨饭的,侍女们三三两两地逛着,挑选胭脂水粉,少不了也受了吩咐,要带一两件回去给不能出门的小姐夫人。
娉婷和醉菊选了人最多的地方走着,倏地转进小路,七拐八弯地兜着圈子,步速甚急,不一会儿,就来到另一条繁华的街道上。
醉菊紧紧跟在她身边,手提着包袱,脚跟不着地地边走边道:“姑娘,我们已经逛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