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崔恒思索着,“与你感情极好?”
“下人罢了。”洛婉清不愿多提,转眸看过去,笑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好奇,”崔恒直接道,“方才我跟在你身后,你根本没有警惕,按理说,你混迹盐帮的话,应该不会这样。我就想你是不是习惯有人跟着。然后我给你布菜,你根本没有问过我要不要一起吃,我就再多做一点,试试给你递筷子,你竟也不道谢,我再多做点,看你喜欢吃什么,挪动盘子,你完全不奇怪。我与你相处,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做点什么,你都会道谢,怎么反而是这些小事,你竟一点都不察觉?”
说着,崔恒探过头去,观察着她,笑道:“方才把我当谁了?”
“我曾有一位奴仆,”洛婉清没有看他,解释道,“跟了我多年。”
“女子?”崔恒试探。
洛婉清从善如流点头,应声道:“嗯。”
“那就是侍女了。”崔恒思索着,肯定道,“你出身不错啊,怎么就沦落到盐帮去了?”
按理来说,自幼有人侍奉的大小姐,就算进入江湖,也该去些名门正派,拜师学艺。
“家道中落,”洛婉清说着柳惜娘报给官府的生平,“就被买进了盐帮。”
“那侍女呢?”
“我入狱前,死了。”
洛婉清开口,崔恒便知不便再说,只点点头,轻声安慰:“节哀。”
“过去的事,也没什么哀不哀了。”洛婉清笑笑,抬眼看向崔恒,“倒是要劳烦你同我说说,日后在监察司,我当做些什么。”
“今日我来就是说这个,你先吃过东西。”崔恒朝着桌面扬了扬下巴,“你从扬州过来,也忙了许久,先养伤。这些时间呢,带你逛逛监察司,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就要开始训练了。”
“训练?”
洛婉清好奇,她喝了口粥,听崔恒笑她:“当司使,你要学的东西可多着呢。机关阵法,暗器毒药,密语蛊虫……哪样不是你要学的?”
洛婉清听着,点头道:“你说得是。”
“还有,”崔恒轻笑,“你那三脚猫功夫,也就是仗着内力深厚横冲直撞,监察司高手如云,你去看看,选个师父正儿八经教教你吧。”
“还能选?”洛婉清有些意外。
崔恒点点头:“虽然你是半路出家,就是给你引个门,但也算你半个师父,终究是你愿意最好。”
洛婉清闻言,不由得笑起来:“那我倒是来了个好地方。”
“谁说不是呢?”
崔恒见她吃得差不多,站起身来,将一包糖丸塞到她手中,手中折扇一张,摇着扇子道:“走,我带你去逛逛。”
说着,崔恒就带她走出房门。
三月春光正好,监察司人来人往,洛婉清跟着崔恒走在监察司中,侍从来来往往,见到他们,都会退让开去,恭恭敬敬行礼。
“司使是监察司最重要的人物,整个监察司所有人,都是配合司使的工作。”崔恒给洛婉清介绍着,“司使的工作,就是办案。他认为有必要查办的案件,就可以抄送给青龙使青崖,青崖初步筛选,再将有疑问、或者重大的案子交给司主,司主来确认是否办案,确认后,案件会成为任务发布在监察司,司使可以自己认领,没有人认领的,就会由玄武使玄山来委派。”
“那我呢?”
洛婉清疑惑:“我现下,是可以自己去寻找案子,还是要去领案子,又或者等玄武使委派?”
“你刚进来,第一个案子,自然是要跟着别人做的。”
崔恒说着,领着她走入一个安静无人的房间。
进屋之后,他走到墙边,抽出两本书,书架立刻朝旁边拉开,露出一道暗门,崔恒推开暗门,露出漆黑的甬道,甬道只有门口有两盏灯,血腥味和隐约的嚎叫声从甬道内传来,崔恒取了一盏灯,回头招呼她:“这边来。”
洛婉清看着漆黑的甬道,心中微颤,但还是上前,跟着崔恒一路往里走去。
这条甬道漫长,崔恒广袖飘逸,无风自动,整个人像是行走在黑夜中妖魅,在这压抑的血腥味和黑暗中轻松得有些不像话。
“这是监察司的地牢,也就是你那日考核时见过的地宫,你见到是一部分。”
光亮从前方传来,洛婉清跟着崔恒走出甬道,迎面便听嘶吼之声从周边传来,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哪怕是见过了赵语嫣杀人的场景,洛婉清仍旧不适应这里的状态。
这里的人仿佛不是人,他们或悬或挂,有些还在刑具上,有些在牢房中,这样的场景让洛婉清瞬间回到扬州监狱。
不,比扬州监狱惨烈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