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婉转在了玄衫人手间的扇子,啪嗒一声打开了,白色的扇面上,似绸似缎,是幅风景优美的江南水乡画,几只南燕飞过湖边垂柳,燕尾将垂柳剪成了数道。
扇面打开之后,中年玄衫人反手将扇子一扬一落,柳叶似也在飘动,不疾不徐地按在了文翰的肩上。
扇面落下时,一股墨香扇风拂上了文翰的后脖。玄衣人随心的一按,在外人眼里看去,轻若鸿毛,姿势更是说不出的雅致。
击打在了文翰身上,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扇面一拂而下,犹如个重约五六十斤的石锁,压在了肩上,肩胛咯吱作响。
换做了是以前,文翰只怕要跌了个够呛,好在她近日勤练马步,气力渐涨,下盘也沉稳了不少,眼见这名青衣人的动作,心浮气短,面上多了几分恼色,刚要发作,眼角瞥见了青衣人腰间,一个灰色挂牌滑了出来。
“哎呦,”文翰下盘的气力一泄,惨叫出声,膝盖重重地挫到了地上,人匍匐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玄衣人见了如此的情形,嘴边多了几分讥讽的笑意。
看来也是他多虑了,不过一本区区的《强体诀》又能教得岳家的这位少爷多少东西。
见了岳文翰在地上抱膝喊疼,玄衣人嘴上连声说着:“唐突了”,将文翰扶了起来。
他还用上了副关怀备至的虚假口吻,询着:“小哥儿没事吧?无错不少字莫要见怪,洗某手重,让小哥儿受惊了。”他嘴上歉意满满,心底冷冷一笑,歹竹岂能出好笋,看来刘厨娘为了引起本家的注意,过分的夸大了岳氏兄妹的潜力,费得他要大费周章,绕了远路专门来了徽镇一趟。
出手试探文翰的玄衣人是岳青城派来考察文姝兄妹俩的岳家外院管事之一,专管外院人事的洗涛。
在给夜氏的那封心里,
只说是半路遇了天灾,耽误了行程,事实上,却是另有隐情。洗涛身为外院四大管事之中,最常外出采办的一人,接到了本家老太爷岳继熊的口谕,要他去徽镇测试夜氏的那对子女是否身具灵根的途中,收集睿国各地用于黎火节的皇粟,据内院的大管事的可靠消息,这批送外全国各地的皇粟中,参杂了部分从修真界遗落下来的灵粟。
灵粟的奥妙,睿国知道的人并不多,可就在有限的知情者中,岳家人就是其中之一。
岳家在隋云县算是名门大户,对外的名义,岳家只是个兼营各类营生的富裕商家。实则上从文姝兄妹俩的父亲岳青城的早三代,也就是文姝她们的太太爷爷那一代开始,岳家出过个身兼木火土三系灵根的筑基修士。
在修真界资质中庸的三系灵根,对于修真者稀少的睿国而言,真是沙砾里蹦出了块金砖。这名筑基有成的修士虽说到了最后,也就停留在了筑基两层,难以再精进,活了一百五十岁的天寿就去世了。
可在他有限的一百多年的修真者的生涯里,他却为后世的岳家人指名了一条道路。
他指明的那条路子,被后世的岳家人视为了金玉良言,两三代人都是铭记于心。
岳家祖宗有训:凡是岳家子孙,一出生就须测顶灵根和武根。有灵根者,必追求修真练气之道,有武根者,需锻炼武术练体之魄。为成岳家千秋万世之业,饮人血啖人肉亦再所不惜。
那位岳家的老祖宗,留下了这番训诫时,还留下了几本修真练体的心法以供后辈修习,同时他还留下了笔比心法珍贵无数的重赏。没有人知道那笔重赏在何处,老祖宗只说是当家族中出现了第一个筑基修士,就能拿到那笔重赏。
当然关于这些岳家的隐秘事情,远离家族繁琐的夜氏母子三人是浑然不知的。
对于摔了个狼狈的文翰而言,他并不知,就在这一摔之间,他无形中救回了自个儿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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