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作为父亲来说,老班的日子并不轻松,准确一点讲,实在是太辛苦了。
他有三个孩子,其中两个还是女儿,他甚至要学会指导她们如何使用卫生巾,哪怕他自己都不是很擅长这个。
老大要交学费,老二要换校服,老三闹了小感冒,老大又要买球鞋,老二又要参加学校竞赛需要出车费,转头又是老三的学校要交费用。
老班活成了一个来不及顾虑自己喜怒哀乐的陀螺,以至于在邻居们对他个人问题的嘘寒问暖中,他也无暇去考虑任何一个人由热情的邻居介绍来家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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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单亲妈妈,有未婚老姑娘,有离异无孩的乡村教师,也有从北上广打拼回来赚得盆满钵满的大龄老姐。
“小班啊,这人还是要往前迈出一步的,你这就自己,带着三个孩子多辛苦啊,找个伴儿,帮你分担这些不好吗?”邻居们倒是苦口婆心。
当然也动摇过。
老班是人,更是男人,是个普通的,男人。
孤枕难眠时也总是会担心日后——最现实的一个问题,孩子们都大了,远走高飞后,他自己一个人孤苦地守着这院子,那时该怎么办?错过了最佳的再婚时机的话,老了可就不值钱了。
话虽如此,在看到三个孩子极为团结地围着一只小狗的时候,他又改变了主意。
那只小狗是隔壁陈寅捡回来的,黑胖黑胖的,像是个小熊。
班家三个孩子又惊喜又惊奇地给小狗喂水、喂食物,探讨的话题也证明了他们的确还只是孩子。
“叫它什么名字好呢?”
“这么黑,就叫熊吧。”
“真难听。”班珏琳胆子比较大,并没有担心被咬到之类的,而是伸出手把小狗的肚皮翻出来查看性别:“是个女的,女的更不能叫熊!”
班泯说:“那是女的就叫熊熊。”
“你傻啊,听不懂话啊,都说了不能有熊字!”
“黑豆?”班柠提议,“豆豆?”
班珏琳说:“小黑豆。”
“那不还是黑豆吗?”
“不行,就要带小字,小狗的名字里有小字才显得可爱。”
三个臭皮匠不如一个诸葛亮,最后是陈寅取了中间值,替班家三个孩子做出决定:“小小。”
三个人也就同意了,班珏琳还摸着小狗的毛发表起了决心:“小小,你这么小就离开了父母真不容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了,我们会当你的父母的。”
老班在院子里一边洗菜,一边听得直乐。
乐着乐着,忽然又眼睛起雾。
他心里觉得亏欠孩子们,小小年纪没了妈妈,真是可怜啊。
都已经这么可怜了,他怎么能忍心再组建一个新的家庭,让这些孩子再次面对不确定呢?
是啊,现在就很好,一家四口,还有老崔托付给他的陈寅,5个人生活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事。
虽然,他并不知道他死后,他的孩子将要面临何等的恐惧。
4。
身为蝼蚁,拼力生存,可黑暗与漠然,还是要炼制出人生劫难。
西瓜与小狗,是那一年快乐记忆的缩影。
转而到了2012年,一切都天翻地覆。
5。
2012年11月21日。
食堂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砰砰的巨响声。
班柠转头去看,发现是班上的吕山弄洒了餐盘中的碗筷。粘稠的汤汁与饭菜溅到了班霸的身上,他立刻大声地谩骂道“你瞎眼了啊”、“找死是不是,信不信我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