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惨痛教训告诉我们,贱什么都别嘴贱。
哪怕在同龄人堆里面堪称小山似的身躯,在真正的武人面前,实力碾压如蝼蚁。
幺鸡被抽的只剩了抽搐的份,就这样,嘴里还找打似的往外冒词,“你娘的菜逼,老子要咬死你……”
凌湙看的额头青筋直跳,“憨批,嘴闭上。”
郑高达拎着他好整以暇,“别说话,老子要看看他嘴能硬到什么时候。”
凌湙扭头瞪着他,“你是傻逼?看不清他脑袋有问题?你拿他寻什么开心,都是老乡,干什么要把人搞死?大人没有个大人样子,跟个小破傻子较什么劲,他要死了,后面的路谁来驮我?”
幺鸡口鼻开始往外渗血,终于收了谩骂污词,一双不大灵活的眼睛往凌湙处望,牵了个呆傻味十足的笑,“五爷别哭,我爷爷跟在后头收拾东西,马上就来救你。”
凌湙抹了一把脸瞪他,“你个菜鸡傻叉,没看见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教过你看衣服辩人的规矩,怎么转头就忘?傻逼,不要命啦!”
完后又补了句,“憨批,老子脸上冒的是汗,冷汗。”
幺鸡呛了一脸泥,笑出个丑脸,嘴上却还带着道理,“我没忘,五爷教我的死都记得,我认得他们身上的衣服,可他们抓了五爷,是坏人,我就不能跪他们,爷爷说什么规矩都没有五爷重要,再说我的命又不值钱,没了就没了。”
他们这里主仆情深,俩当差的也看的津津有味,郑高达还反过来撩骚,“继续,我太久没听到乡土话了,好亲切,来,继续说,叫爷高兴了,给你们放一起上路。”
凌湙久没有糟人欺负,纵使内里是个成年人,这具身体却是个实打实的幼苗,泪腺不受控制,这会儿面对最好朋友的生死关,一下子没绷住,心态就炸了。
“说个屁,有种一刀子杀了老子,腿脚快的老子能立马投个好胎,你等着,用不了三五年,老子必定来找你索命,傻逼,来杀。”
他之前养的精贵,通身贵气,一路以来闭眼昏睡,被几个女人围的紧,人小气弱存在感低,郑高达知道流放队里有这么个孩子,却当个忽略不计的添头。
流放艰苦,这么个奶没断几年的毛孩子,能不能活下来都得看运气,他懒得费心思盯着。
可这不代表发现身份有异时不追究,孩子可以死,但身份必须验。
于是凌湙又跟出来时那样,被他提小鸡崽子似的提回了柴房,幺鸡则被季二踢皮球似的踢到了树根底下,一根麻蝇栓狗似的栓住了他。
凌湙气的直瞪眼,扯着嗓子喊,“幺鸡,你挺住,等爷回家请你吃鸡,一天一只鸡,管够。”
得到的是鼻青脸肿一嘴白牙的笑,“中”。
柴房昏暗,郑高达拎着朴刀开道,一路将挡道的扫开,碰碰碰的击肉声敲的罪囚们不敢吱声,打了滚的远离他,直带着凌湙畅通无阻的到了凌家人堆前,“把头抬起……啐,凌家犯妇听叫,说说,这娃儿哪来的?你们家真正的少爷弄哪去了?老实交待,不然我押你们回去重审。”
凌家一群女人惊惶挤做一堆,往日贵态皆无,成了一群无主的羊羔,茫然又绝望的盯着郑高达,无一人敢接应他的问话。
郑高达冷着脸,将掌中的凌湙又往她们眼前递了递,“他是谁?”
凌湙抄着手也冷着脸,“对啊!我是谁?你们拐我的时候也不打听一下,小爷是你们随便能拐的么?还不快老实交待?”
他童稚的声线掷地有声,条理清晰,怒竖起的眉头威势赫赫,如不是此时被人提着的姿态问题,就这小大人的模仿能力,绝对是能引起一片夸的赞美。
可惜,往常喜爱揉搓他的人一个不在,更没人能欣赏到他久违的聪慧模样。
凌湙有些抑郁,早知会落到现今境地,他不该藏拙,更不会当着人面演无知儿童。
怕被当妖孽处死的凌湙,此前连话都不敢说连贯,却不料一不小心把自己玩砸了。
他其实清楚自己不是被拐的。
他是被自己的父兄亲自带出门的,只不过出门坐上马车后他就睡着了,睡着之前,他扶着亲爹的手喝了一碗蜜钱乳络。
两岁时的凌湙为了弄清身处环境,一不小心展露了超乎年龄的聪明,被亲娘捧在手里直呼这是老天赏给侯府的麒麟儿,此后亲爹偏爱,祖父欣喜,长兄长姐个个疼宠,流水的宝贝全往他屋里送,生生把此前最受宠的侯府嫡长孙之子给比了下去。
宁柱国侯府嫡长孙宁晏长子宁振鸿,生带弱症,虽比凌湙长了一岁,却不如凌湙结实身壮,俩人放一起不说话,外人是分不出哪个是叔哪个是侄的。
没错,凌湙人虽小,辈份在府里却大,他乃是宁柱国侯府世子嫡出幼子,前头有两个亲哥三个亲姐,再有庶出的哥哥们一起排序,他列位第五,故府中人都唤他为五郎。
可怜他爹年近五十却还是个世子,他祖父老柱国侯坚守本位,七十高龄仍老而弥坚,精神矍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