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会有那样一个女子,让我年轻而短暂的生命找到存在的意义。然而,命运何其残酷,给我机会遇见她,爱上她,却永远无法相守。
当我登上帝位,我以为我终于具备保护她的能力,可以给她幸福,可她却从冷宫步出,一声‘皇兄’,让我的梦支离破碎。
那一刻,我的世界一片灰白!
我无法接受,我心心念念所爱之人,竟然是我的妹妹!
直到有一日,从母后与胡总管的对话中得知她并非真正的容乐时,我本该欣喜若狂,可是,下一刻,我又变成了她的仇人之子。
当她为了我,决然饮下‘天命’,忘记一切仇恨,我本可与她重新开始,却又迫于无奈,不得不亲手将她送入别人怀抱
这便是我——容齐的命运!
自尚未出生之时,便已注定我命不过二十四岁。无论世事如何轮转,我的爱——永无出路!
容齐,容棋!
请容我一局棋,以爱为筹码,命做盘,下到肝肠寸断,亦、不、悔!”
——容齐
自他心爱的女子服下天命,失去记忆,他就只能刻意压制自己的感情,每每见她,装作若无其事,将满腔的相思意化作单纯的兄妹情,即便如此,她仍有所察觉,总有意无意的避着他。在她眼里,他成了心理变态之人,枉顾伦理道德,竟喜欢自己的妹妹。而他,有口难言。
二月的天气咋暖还寒,虽有阳光照眼,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那一日,一片荒芜的边界之地,浩荡的送亲队伍停在黄土坡上的临界石碑前,他心爱的女子一身大红嫁衣,站在并不温暖的阳光中,身上鲜亮的颜色发出刺眼的光芒,灼痛了他的眼睛。她朝他行礼,表情疏离淡漠道:“容乐就此拜别。皇兄珍重!”
那一刻,他多想拉住她的手,让她别走,留在他身边,可他不能那么做,他和她的命,都捏在母后的手里。所以,他只能咽下一腔苦涩,笑着对她说:“朕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幸福的活着。”
眼前风沙弥漫,他看着她一步一步缓缓走出他的视线,亦走出他的生命。从此以后,他的容儿,是别人的妻子!
内心难以承受的痛楚令他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他狠狠地掩着唇,不想让咳嗽声传出去,但却徒劳无力。这具残破的躯体,真真令他痛恨之极。送亲的队伍越来越远,逐渐消失不见,他却始终站在那块巨大的石碑前,定定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天黑又天明,他的眼前,再不会出现她的身影。
“皇上,回宫吧。”小荀子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他知道,他此刻的脸色,定然如同他的手指,苍白似鬼。
回宫后的日子,心情郁结,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但为了她每月定期的解药,他别无选择,只能听从母后的命令,一步一步算计着。
“皇上,那边来信了。”小旬子递给他一封信。
他接过,展开,那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如洛铁般印入他冰灰色的眼眸。他尚未看完,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在胸腔内汹涌的翻滚着,他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那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震得粉碎。
这一纸字条的内容,是说他的爱人,终于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大婚之日,宗政无忧劫走新娘,这证明宗政无忧果真对她动了情。
一切都在计算之中,他本该高兴,可溢出嘴角的笑容怎那般悲绝而苦涩?只因一点,那一点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的容儿,也爱上了宗政无忧!
他握着字条的手无意识的握紧,并不尖利的指甲刺破了纸张,透出他指尖的青白颜色。
他以为做出了决定,就能承受一切。他可以不在意她的身子是否属于别人,可是,他却忘了,没有了关于他的记忆,连她的心,也不再是他的。容儿她会爱上别人,会为别的男子伤心断肠,而那个人,同他一样,有着至高无上的皇族血统,站在皇权下,遭受皇权诅咒的出色男子。爱上那个人,注定她的一生无法圆满。
爱一个人被其所伤,再迫不得已嫁给另一人,那种日子,定然不可能幸福。而促成这种局面,有一半是他的“功劳”。而他所要做的,还不仅仅是这些。
有朝一日,她会恨他吧?会有多恨呢?他不知道。
十指紧扣,他对着一处怔怔出神。夏日的阳光格外浓烈,透窗洒进来的光线斑斑落在他身上,愈发衬得他面无人色,脸色极尽苍白。
小旬子不安的唤了一声:“皇上。”
他没动,也不想开口说话。忽然想,这样也好,不论她爱上谁,都比爱他这个短命之人要好。只是,他想念她,真的很想很想
就在这种蚀骨的想念里,过了整整一年。这一年里,他想尽办法,也没能查出他们所用药方的配量。他觉得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得这么过下去。直到有一日,他探听到那个计划里,母后不只是要利用她,而且是想用她的死来逼宗政无忧与宗政无筹兄弟二人搏命厮杀。可他怎能让他们得逞,按下心头震惊,他不动声色的暗中让人向临天皇转达他想参加临天国秋猎活动的意愿,不久,临天国发来邀请,他的母亲试探着问他是否想去?他便对母亲说:“这几年,我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不知道哪天就去了,所以,我想再见见她。”
母亲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终于同意。
到了临天国,见到久违的人儿,他心绪翻滚,五味俱全,复杂难言。看着她清瘦的身影,他心疼不止,胸腔内有万千思绪澎湃,通通被他压下,只化作清和一笑,叫一声“皇妹”,在她冷淡疏离的声声“皇兄”的称呼中,心间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