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来了几位新的女官,姐姐怎么不去打个招呼?”
梁冰满脸不在意,“不打招呼又如何?难道她们就不认识我了?”
如今别说宫内,便是外朝均知裴浚有一位女计相,那便是梁冰。
内库有了梁冰,去年收支一改先帝朝亏损状态,出现盈利。
梁冰就是这么霸气。
凤宁很佩服她,她什么时候能像梁姐姐这样心如止水。
梁冰知道凤宁想什么,她总是忍不住心疼这个无依无靠的姑娘,她抬眸正色与她道,
“凤宁,别人是因为家世门楣为皇帝所喜,而独有你,是因为你这个人,冲着这一点,你李凤宁就没有对手,明白吗?”
凤宁发现梁冰安抚人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梁姐姐胸有丘壑,也有自己一片用武之地,她内心无比强大,不在乎其他女人。
所以等她有更多的成就时,是不是也能像梁姐姐这般豁达慷慨。
凤宁你还要更努力才行呀。
凤宁收起杂乱的心思,回到自己的桌案后,开始翻译书册。
第一本《论语》翻译结束,如今只等番经厂刻印,接下来她该翻译另外两册儒学经典。
如有一日大晋文物典章远拨西域,抚夷四方,令万国来朝,那便也有她李凤宁一份功勋。
这么一想,凤宁也很来劲,新入女官给她带来的忧愁就这么消弭于无形了。
王淑玉这一入宫,打破了皇宫两虎相争的局面。
不仅是章佩佩与杨婉,内阁杨元正与太后那头也坐不住了。
傍晚,太后遣人请皇帝过去用晚膳。
这一次太后很果断地挥退宫人,独与皇帝二人在内殿用膳,膳后太后照旧先论起家常。
“先帝在世,最疼爱的便是你父亲这个弟弟,你前头第一个姐姐出生,先帝爷去库房寻来你祖母当年一件遗物,赏予你姐姐,第二个姐姐出生时,把那年进贡最好的金珠赏了一盒过去,可惜两个孩子没有福分,去的太早。”
“到你出生,先帝爷不知多高兴,他老人家膝下没有孩子,你便是与他血缘最近的儿郎,他喜得呀,将你祖父孝宗皇帝御用的砚台赏了你,你可还记得?”
裴浚想起先帝这个人,虽然穷兵黩武,贪好美色,对皇亲却十分友善和蔼,“我还记得,如今那砚台还在养心殿呢,我在王府时,爱不释手,舍不得用。”
太后笑着抹了抹眼泪,“献帝的儿子等同先帝的儿子,其实也没差。”
这话相当于告诉裴浚,太后不再揪着给先帝继嗣这桩事,不过继就不过继,湘王也只有一个儿子,裴浚不想改换门庭也情理当中。
裴浚听到这里微微眯了眯眼,他笑了笑,拾起茶盏浅酌一口,迟迟方应道,“您能这么想,侄儿很欣慰。”
太后见裴浚反应没有想象中激动,心里颇不是滋味,要知道这桩事一旦她这个太后撒手,百官也不好揪着不放。
往后裴浚想要怎么追封,谁也拦不住。
裴浚其实不在意这些,他不想做的事,还没人能勉强得了他。
太后欲取先予这招还撼不动他。
撼不动也得撼。
太后已经拿定主意不准备再退缩。
“浚儿,你今年该及冠了,登基两年,你的成就百官和哀家有目共睹,哀家说实话,早早就想将国玺还于你,可那些老头子,”太后说到这里叹了一声,
“他们总担心年轻人冒进,非要哀家看顾着些,其实呀,哀家不愿意握着这个烫手山芋。”
“古人常云,先成家后立业,你的长辈们都不在了,哀家如同你亲娘一般,该操持你的婚事,依哀家的意思呢,今年将你的及冠礼与大婚一道办了,你道如何?”
这话也是明摆着说,立章佩佩为后之日,便是国玺还政之时。
裴浚极轻地笑了下,慢腾腾将茶盏搁下了,他很平静地回道,“您说得是,确实该成家立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