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旺真的很想扣动扳机,杀了这个大圈仔,无疑真的会让案子进入落幕的阶段,但他的手就是没办法扣动扳机,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没那么容易。
这个大圈要么是活腻了,要么是疯了,不然不可能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警局门口,还离的自己这么近!
“看那边······”安邦敲了下车窗,指了指马路对面。
一个壮硕的身影游荡在马路上,沐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离了二十几米远,范旺都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爆发力,和危险的气息。
安邦趴在车窗上,淡淡的说道:“你信不信,你要是一枪打死我的话,我兄弟的身上带着一把AK三个弹夹,你算算我死了之后,他能拉下多少人来给我陪葬?”
范旺咬着牙嘎吱直响,手里的枪无力的颤抖了几下,最终他恨恨的指着安邦问道:“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安邦收了雨伞,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聊几句,范sir?”
范旺开动车子,离开警局,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道上,安邦看着车窗外面的景色,开口说道:“香港是个好地方,哪怕是在乌云下也掩盖不住香港的繁荣,都说这里遍地是黄金,钱也好赚,这话虽然夸张了一点,但肯定要比内地强多了,所以有很多大路仔会跑到香港来讨生活,可偏偏这个地方似乎不愿意接受我们这些讨生活的大陆仔,对么,范sir?”
范旺哼了哼,说道:“香港接受安分守己的内地人,不接受作奸犯科的人,这种人不光香港不欢迎,哪里都是如此”
安邦笑了,说道:“谁生下来就是强盗劫匪?你生下来就是警察?阿sir,我们安安稳稳的赚钱吃饭不好么,非得提着脑袋做事,我们愿意么?那不还都是被逼的么,警官,我刚来香港的时候是在码头扛包的,一个月能赚两百多块钱,钱虽然不多但总归可以让我吃饱饭有地方住了,但你知道么,就这两百多块钱你们香港人都不愿意给我们,一个月下来剥削的只剩下几十块,你告诉我,饭我都吃不上了生活还怎么过下去?”
范旺皱眉愣了愣,没有开口,大圈仔在香港受欺凌不待见的事谁都知道,绝大多数的香港人都太欢迎这些大陆来的人。
“我们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但受到的却是最不公正的待遇,有谁会为我们打抱不平么?”安邦冷笑着说道。
“你们的来路首先就有问题,偷渡到香港,被接受的可能性自然很小”
“都是中国人,这么说有意思么?”
范旺哑口无言,其实他骨子里还是和很多香港人的想法不同的,对于自己是炎黄子孙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否认过,范旺的爷爷就是从内地过来香港的。
安邦掏出烟来,点上,淡淡的说道:“我来不是和你诉苦装可怜的,而是有件事,我觉得自己可能和范sir之间有一些共同点”
范旺扭头看了他一眼,冷漠的摇头说道:“谢谢,抱歉,我可能不会这么认为”
安邦抽出军刺,轻轻的放在中控台上,范旺瞄了一眼,三棱军刺刀柄上方打着一串钢印。
“中x人民解x军,第xx军”
安邦看着军刺说道:“刀身上沾了不少的血迹,就算擦掉了我也能闻到上面淡淡的血腥味,这把军刺跟随我上过战场,杀过人,是我用来保家卫国的,我出身于军队,历来受到的教育就是,作为一个军人要保护国家保护人民,作奸犯科的事不是我们应该干的,香港虽然被租给了英国,但九七之后就回归了,两岸人流动的都是相同的血液,阿sir,你觉得这样一个人会对香港的社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危害么?”
“没有么?圣玛丽医院的事,就足以说明一切了······”范旺反问道。
安邦没有过多的解释,医院的枪案实在是他逼不得已才犯下的,解释明显是徒劳的:“范警官,你说昨天晚上我们大圈要是真下什么狠手的话,那元朗码头的海岸边,得会留下多少尸体?”
“你什么意思?”范旺顿了一下看着安邦,昨夜警方出动几十个人,但到最后只有几个警察受了枪伤而已,一个都没死。
安邦说道:“我们无意和警方为敌,所以昨天晚上哪怕就算差点没逃出去,还有个同伴被你们给抓住了,但到最后我们的枪口始终都没有指着你们的脑袋和胸膛”
范旺说道:“我还得谢谢你的手下留情呗?”
“你应该替你们那些同伴谢谢我,谢我们的不杀之恩,如果想杀,你能带回一半的人就不错了”安邦轻声说道。
范旺顿时语塞,屋无力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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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邦拿起军刺,摩挲着刀背上面的钢印,说道:“其实有一点我和范警官,是能有共鸣的·····听说,阿sir进入警队加入O记的目的,就是想让香港的社团从此以后销声匿迹,哪怕就是不能消失,也不可能像现在和以前那样猖狂,对么?”
“社团就是香港的一颗毒瘤”范旺咬牙说道。
“恰好,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安邦扭过头,轻声说道:“阿sir,我来帮这找个忙如何?”
“唰”范旺皱眉不解的看着安邦,一时间没太明白安邦话中的意思。
“找个地方,我和你敞开心扉的聊聊······”安邦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有个君子协定,你肯定很感兴趣,比如以后香港的社会里如何让社团销声匿迹”
安邦和范旺的第一次真正的见面,多年过去后,也没有人知道两人在那一天到底谈过什么,有人说范旺和安邦之间暗中达成了协议合作,因为从那天之后,范旺很快就开始升职了并且一路坐到了总警司的位置。
但也有人说不对,因为在以后的多年里,范旺也亲手抓过不少大圈的人进去。
有一点肯定的是,他们两人之间绝对有着某种外人所不知道的约定,但这个约定也成为了一个不解的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