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但在跟楚衍大吵一架闹翻后,写得就更为频繁。
可能是因为无法说出的话,就只能诉诸笔端。
她可能喜欢楚衍,这是一个她可能很早就模模糊糊意识到的概念。
她颇为早熟,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早已失去信心,总愿提前对感情抱有最大失望。
任何一段感情都只是人与人之间的价值互相交换。
她的物质虽然丰富,但精神极为匮乏,她没有接受过友善,所以也不会表达友善。
过早失去双亲,严厉到没有人情味的长辈,功利性的友谊,余清都一步一步走过来了。
她大部分时间,其实意外的不会感到孤独和痛苦,因为可能早早就麻木了。
可是遇上楚衍之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她才知道人可以这样鲜活。
楚衍冒失,直率,有一种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感觉。
对她而言,说话好像从来不是一件困难事,不管是对朋友善意的表达,还是为同学的仗义执言,都大大方方。
余清当时候有一段时间,就是她认识楚衍,但还没跟她做成朋友时,一度对楚衍的感情很复杂。
一开始是不理解,不理解这种跟自己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后来有些微妙的害怕和羡慕,害怕对方的热烈感染她,但也羡慕她能够活得开开心心。
再之后就是期待了,期待看见对方,像看向天空,期待第二天太阳升起一样期待。
她曾听过一种说法,人自己选择的亲密关系的对象,都是自己想成为的人。
她曾一度逃避,但某一刻的勇气还是让她决定去靠近这个她很羡慕且嫉妒的女孩。
她刻意展露出了她的伤口,对方也一如她设想的关心她,并且想方设法地帮助她。
她一开始只是想靠近一点点,就像在寒冬腊月的雪天里,看到一个温暖的火炉,就只是路过的时候取一取暖罢了。
她不会离得很近,也只打算待一会。
但她真正实践后发现,她可能需要地远远比这要多。
她的心很早就被装进一个阴冷封闭的小盒子里,可楚衍的关心在她贪恋温暖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地在盒子上敲开一道裂缝,让光撒了进来。
这颗心被照的那一刻,才发现以前的日子有多么寒冷漫长。
然后以前的忍耐就一去不复返了。
她和楚衍做成朋友后,她既庆幸又害怕,害怕之前自己跟楚衍硬生生错过,害怕别人使用了她的手段,提前和楚衍做成了最好的朋友。
余清有很好的家世,外貌,成绩,她应该是自信的,至少所有人都认为她没有什么好不自信的。
可是只有余清知道,她心里总有一个角落,用来安放她无处可讲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