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光长老因不满薛掌门因私循情,越发厉了声气:“薛焱出了事,我当然着急,羲和堂失了窃,损毁的是我苍山派的根底,我更要着急。这是我薛家祖辈收罗的心血,我可做不到把它拱手让给外人。”
薛掌门叹了口气,面色也有些灰白:“出了这样的事,我肯定要追查到底,你不用别有所指。”说到这里,他也不给明光长老发作的机会,走至薛珞跟前,道:“丢了两本历任掌门自创的剑谱和心法,虽然这些剑招心法早已传于众人所学,但这毕竟是苍山派的东西,长老们想要有个交待。”
“交待?”薛珞身上笼罩了一层戾气,把人驱隔千里外,她铮的一声剑尖倒驻于地,冷若冰霜的脸上,现出丝僵硬的笑意来:“所以你们认定是我偷了剑谱?”
明光长老道:“是不是你,问明便知,你不用急着争辩,只说昨夜有没有出门便是了。薛焱与那人交了手,但他现在已经重伤昏迷,只剩一口气,恐怕也没机会再指认凶手了。”
薛珞举起长剑,遥遥指向他的咽喉,颤动间,剑尖上凛冽的寒气散开来,在脸上敷了一层霜,冰入肌骨:“我若要偷剑谱,他还留得下一口气么?”
明光长老骇然后退,心知这姑娘性子冷冽,手段残忍,若逼急了,反倒吃亏,便道:“我们叫你来,是把你当自己人,也是希望你能一起帮忙找出凶手来。”
薛珞霍然起身,嗤笑道:“苍山派的家事,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外人来管,你既然有本事,就自己把人找出来。不过……”她微微一笑,望着那明光长老,眼神里极尽奚落:“到底能不能找到这个人,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那人先是一惊,既而坦然道:“放心,在你来时我已吩咐了门中众人,势必要把苍山派各个角落都搜寻一遍。既跟在座诸人无关,大家也不用急着离开,事情恐怕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薛珞不可能会任他摆布,执意言明要回到落霞阁去。
薛掌门按住她的肩膀苦劝道:“重伤羲和堂守卫长老,又残忍杀害徒众,这个人实在罪大恶极。让他们搜一搜也好,不然这事轻易过不去。”
薛珞轻轻抬眸,似刀锋在他脸上刮了一眼,双手环抱至胸前,右手屈指在剑柄上按了两下,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做出一幅油盐不进的傲然样子来。
薛掌门神色微凝,瞬息了然。他又劝了几句,似乎终于恼怒于薛珞的不尊重,猝然詈骂起来:“你瞪着我做什么?不过是让你早起了一个时辰,你就敢当着众长老的面忤逆我?”
薛珞满面揶揄:“我为什么不能忤逆你?你不配我好颜相待”
薛掌门气极:“你别忘了,我是你祖父。”
薛珞冷笑道:“我从小流落在外,并不知有你这个祖父。”
“你。”薛掌门气噎入喉,指着她,手指颤抖不已:“你这般目无尊长轻狂任性,我今天一定要当着诸位长辈的面好好教训你。”
“薛掌门要怎么教训我?”薛珞毫无惧色,反倒言语更加犀利,誓要火上浇油把这场面喧腾起来:“别忘了,我是河清派的人,你没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薛掌门脸色涨得通红,在灯影下愈加发黑,他捂着起伏剧烈的胸口说不出话来。
众人早对薛珞这桀骜的性子不满已久,见两人争锋不下,心中虽大为爽快,但明面上还是纷纷涌来说两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
明光长老哪能放过这离间两人的机会,他扶着薛掌门摇摇欲坠的身子往那高堂下行去,并劝道:“掌门别气坏了身子,薛姑娘终不在是苍山派中长大的,对您当然不会有感情,您也别对她的话太入心。”
“让人带她去祠堂,在她爹的牌位下,好好悔过,我现在不想看到她。”薛掌门闭上眼,随手一挥,整个人颓然的摔进椅子里。他以袖覆面,似乎多看她一眼,真的就要气绝当场。
薛珞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那无法掩饰的幸灾乐祸。
有人未免太急躁了些,她才不过回来两天,便闹出这样杀害同门以求嫁祸的事情来,心肠也真是十分狠毒啊。
这样的人,还是要尽快除去才行。
明光长老向门外使了个眼色,一个年轻徒众很快现身,跟着薛珞离去的身影,往祠堂而去。
半个时辰后,有人急步跨进苍穹楼,径直来到明光长老身前,贴面耳语了几句。
明光长老闻言,眸光一亮,无法压抑的喜色现于嘴角。
他咳了咳,示意众人安静,并朗声道:“刚才我的徒弟告诉我,他们在晚霞阁找出件东西来。”
薛掌门正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听到这话,猛然昂起头来,目光如炬哪有半分哀伤:“什么东西?”
明光长老击了击掌。有人从外托了件衣服进来。他接过后抖开那衣服向众人展示道:“这是件夜行衣,从晚霞阁搜来的。”
薛掌门顿时站起身,望着那衣服,犹疑道:“行走江湖,有件夜行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光明长老笑道:“没
什么问题,但昨夜我们的人听到打斗声,赶到羲和堂时,便见那贼人穿的是夜行衣。这并非我胡乱所言,在场所见者众多,可以唤来一一询对。”他向那送来衣服的徒弟问道:“是在薛姑娘屋子里找到的么?”
那人摇了摇头:“是在另一个姑娘房间里找出来的,我们去时,看到她正把这衣服脱下来装进箱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