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向白向作礼道:“那就多谢白公子的好意了。”这话也让陆谨言暗自松了一口气。
杜如海叹道:“住宿之事本该是我来安排,只是我阁中徒弟也多,实在挤不出多余的房间来,两个公子倒是打个地铺就成,就怕委屈两个姑娘。”说着他转向亦深,拍着他的肩道:“白公子可是为你解决了一个顶大的麻烦。”言下之意,自然是要他代表河清派好好感谢对方。
但陈亦深并未把这话放在心里,他向来是一个随性的人,从小在人情世故中长大,让他因着父母的身份颇得了许多的好处,并且对于这些人情上的好处接受得心安理得。
所以当他得知白向赠出两间房,并没有觉得感激,而觉得这是合乎常理的,理所当然的。便是没有这两间房,以他跟碧水阁的关系,也应当得到长辈妥当的安排。
至于两位姑娘的住所,他不认为是自己该操心的事,这一路过来,他已慢慢接受了由陆谨言作为领头人的事实。
陆谨言对比其他三人,算是个老江湖了,他当然知道白向有些不怀好意,所以他接受这两间房就显得顾虑良多。他本不该承受这些顾虑的压榨,但看着坐在主位一脸泰然的陈亦深,他不得不把责任扛起来。他想着以自己的武功保护两个姑娘到底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勉强把这住宿问题答应了下来,及至得到丽娆的肯定,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丽娆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呢?她看着薛珞淡漠的脸色,眨了眨眼睛,凑到她耳边去悄声道:“咱俩睡一间屋,你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的保护我,知道么。”
白向此时虽喝完了酒,还恋恋不舍的站在原地,他企盼眼前这位白衣姑娘能跟他说一句话,哪怕只是敷衍,但终是连眼神都没等到。
他悻悻然走了回去,眼睛却不受控制的往那人脸上看去。漂亮的姑娘他见过很多,但像这样清逸绝尘让人一见就倾心的,还是仅此一人。只盼相邻的房间能做为一个常常见面的契机吧,他虽然不是什么翩翩美少年,但以山庄在四潼城的财力,求娶个河清派的姑娘还是绰绰有余。
一桌子的人都各怀心思。
外面的雪已停了,天色依旧是白茫茫的,没有云彩的点缀显得暗沉无比,来往的行人很多,每个人都收拢着衣襟抱着双臂匆匆而过。桌子下点着一个火炉,热气蒸腾,虽然驱走了寒冷,但有种把人烘干的不适感。
丽娆久居泽地,习惯了空气中湿润的水汽,所以那种灼人的干燥感让她难受,她的眼睛就因着这种不适开始泛起了血丝,眉头上跳动的疼痛也让她无法安然静坐。
现在她不需要独自承受这些浅薄的痛苦,她有权利跟喜欢的人抱怨或是撒娇。
“至柔,我很不舒服,我们下去好不好?”
大概是她眼里的血色吓到了她,所以薛珞眉峰瞬间紧蹙起来,她习惯性的屈起两指,像是捏着剑决般点上她的额头,仔细看她的眼睛:“你这是怎么了?是因着那酒么?”她把眸子睨到杯子上,面上戾色升起,似乎马上就要起势质问这桌上的人。
丽娆连忙拉住她的手,安抚道:“不是酒,是这火炉烤得我难受,下去走一走就好了。”
薛珞点了点头,立马起身便要离开。
丽娆到底世俗了些,桌上有长辈不能这么随性无礼,她站起身执礼向诸人道了扰,顺便向陆谨言问明了客栈位置,这才跟着薛珞下了楼。
一到了大道上,脚下踏到那稀松的雪渍,鼻间袭来清冷的空气,她整个人便舒爽快慰起来,回头向跟在她身后的姑娘半恼半怨道:“你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人家请吃饭呢,你一句话都不说就走,得罪了堂舅,你倒没什么,回去姨父就得骂我不懂事了。”
薛珞把剑抱在胸前,一副万事不入心的模样:“若不是因着你,我也并不会来吃这一顿饭。”
一句话把丽娆说得心花怒放,她转身一把抱住她,把冰冷的指间往她腕上伸去,寻找那暖人的温度:“我知道,真是委屈你了。你刚才有认真听陆师兄说的客栈位置么?我可是没听清,我们慢慢走过去,顺便逛逛街市,给你买身衣裳,给我呢买根簪子。”
两人相偕着,慢慢从临河大道转出,往那些喧闹的小巷中走去,一路上都能见到背着各式武器的侠士们,一群,高声作谈。离州境内使用统一的官话,虽各地口音略有不同,但听其意思都是大致相同的。
途经一个善堂,门前人头攒动,尽是些衣衫褴褛之徒,拿着木棒,举着破碗高声叫嚷着。善堂门户虚掩,有人从中探出半个身子,看样子情绪激动,似乎在和门外的人相对叫骂着。
丽娆本想驻足看看热闹,不想有一人从外奔过来,途经她时,用力推了她一把,使她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薛珞眼急手快,屈指勾住他的衣襟,使了点巧劲把他往地上一掼,顿时摔得他哭爹喊娘起来,旁边的人闻声都转过头来查看,并有几人见势围了过来,质问着:“这是怎么回事?”
薛珞
拨出长剑别开几人,把丽娆护在了身后。
丽娆知她说话不知轻重,尤怕她得罪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向众人解释道:“我们只是路过,不知怎的就被这个人推搡了一下,并非故意找麻烦,大家大可以问问他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