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热疾方好,妈妈,再容我几日吧,我实在作不来。”荣姐煎熬的不成,孙婆不依她:“姐儿,这又不是什麽难事,今日不作,何时作,要拖到哪日去,难道教官人彻底冷了你,你才好受?
不过是说两句好话,你可不要忘了,官人身边还有两个通房丫头,教她们先生下个孩儿,你大娘子的脸往哪里放。”
为这事,孙婆劝了她十几日,嘴皮子都磨掉了。
她说罢,见荣姐不吭声,便道:“姐儿开了匣儿,与我十贯钱来,我这两日,去外头寻个手艺好的梳头娘子,第三日再请官人过来,姐儿看如何?”
“孙妈妈说的是这个理儿,到了那日,姐儿要是开不了口留人,就教喜儿和春桃留。”坠儿这回学精了,不提自个的事了。
荣姐只觉甚是憋屈,可眼下又没有旁的法子,只得教春桃给孙婆开了钱匣。
等到了第三日,孙婆请来的梳头娘子,说着一口南地这边的方言,进门先与荣姐磕了头,把荣姐好一番恭维。
荣姐见她没净手,就要与她梳头发,心中的不快更盛,教坠儿把人领出去净了手再进来。
梳头妇人出去罢,孙婆找补道:“这都怪我,方才来的路上,我一直与她说,姐儿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是正经知州家里的姐儿,最重规矩。
她手艺虽好,但没见过出身这麽高的人,见了姐儿不免慌了心神,这才忘记净手了。”
“她既是手艺好,该人都争着请才是,如何会没见过我这样的出身。”荣姐暗道:这妇人,也不知是孙婆子打哪寻来的。
她昔日在家里的时候,见她母亲让人去外头请来的梳头娘子,凡是与官娘子梳过头的,都知晓梳头前要先净手的规矩,哪似这个,半点规矩没有。
孙婆道:“姐儿不知晓,这杭州多的是梳头娘子,她手艺好是好,可在人堆里,就显不着她了,今日姐儿先凑合用,等改日,我再为姐儿寻个名气大的。”
孙婆才来杭州这些日子,寻来这位梳头娘子,已是费了不少力气,她不识得人,只能靠与人打
听。
像那种常被官娘子们请去的梳头娘子,她更不知是哪几人,因荣姐没有出过门,要是出门赴席,带上她,日子长了,她或许能知晓一两位这样的妇人。
荣姐瞧出了孙婆的本事,便不再说话。
梳头妇人净了手,随坠儿进来,问孙婆:“不知娘子想梳个什麽样的发髻?”
孙婆看向荣姐,荣姐起身进了里屋,孙婆与妇人使眼色,教她赶快跟着进去,进了里屋后,荣姐在梳妆台前的春凳上坐下。
孙婆问那妇人:“南髻都有什麽样式的,你报名出来,教我们娘子听听。”
妇人依言,报了十几种髻名来,孙婆扯了那妇人,悄声问道:“你常与人梳头,可知哪种髻样,为郎君所喜爱?”
孙婆的声音虽低,但还是教荣姐给听到了,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春桃和喜儿她们仨也都听到了,不敢吱声。
“与我梳个端庄的髻来。”荣姐道。
……
“干娘,里头如何了?”孙婆出了房来,在房外候着的秋雀,忙迎了上去。
孙婆看了一眼在门口挑帘的丰儿,与干女儿递了个眼色,俩人来到院门口说话,孙婆从袖子里掏出三贯钱,教女儿去外头捡桌酒菜回来。
“姐儿到底是丢不开架子,在这档子事上,装甚正经,她偏教那妇人与她梳个端庄的髻来,枉费我的一番心思,这梳头娘子算是白请家来了。”孙婆子叹道,弄恁正经,哪个郎君爱。
“这要怎麽办是好,干娘还想在这事上挣功,我看她们今晚成不了事,要是成不了,干娘也不要急,咱有的是机会。”秋雀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