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喝药吧,药已经煎好了。”见木哥儿盯着那根稍长的树枝出神了好长时间之后,裴应川终于出声唤醒了他。
这药煎了有些时辰了,稍后他还需要准备晚饭,秦二郎早前来过一趟,除了给他带了些青菜之外还带来了让他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他的草帽。
这草帽也是他浇花之时戴在头上的,原先秦二郎两人发现他时并没有注意到沾了泥污的帽子,还是村里的孩子在小河边玩的时候发现了这新奇的东西。
草帽就是最简单的那种用草杆编织而成的帽子,只能用于遮阳。对现在的裴应川来说,这帽子没什么用处,因此他谢过秦二郎后边将草帽随手放在了稻草垛上。
裴应川拿来两根木棒将药罐从火坑上架了出来,回头看去,木哥儿已经拄着树枝小步跳了过来。
他本想着将药放凉之后再递给木哥儿,没想到木哥儿竟然先走了过来。裴应川收回准备给药汤扇风的动作,找了个小木片垫在了碗底递了过去。
“小心些,药汤还热着,喝的时候注意伤口。”
溪哥儿曾告诫过他木哥儿的药需在饭前服用,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先煎药后煮粥。
将药汤递过去之后,他便拿过之前洗干净的青菜,一把拧断之后放进了陶罐里,架在火上开始煮菜粥。
也就在这时,屋外的天色忽然变得昏暗,突如其来的大风更是将草屋吹得呼呼作响,房顶上不时落下细细的碎屑,空气也变得闷稠起来。
这是阵雨到来的前兆。夏秋之际雨水最为丰沛,幸好小山坡的地势较高,他们起码不用担心草屋被淹。
“木哥儿,我去看看。”他拿来一个干净的石板将陶罐盖上,见正吹着药的木哥儿点了点头才走出了屋外。
还未出门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湿意,门帘被这大风吹得来回作响,站在门口向外看,刚刚还晴好一片的天空忽然积满了乌云,黑压压的快速移动着,稍小些的草木抵挡不住这风,纷纷被吹翻了叶子。
山坡上还有一些乱飞的蜻蜓和蚊虫,有一些甚至飞到了他的脸上想临时停靠。
天色愈来愈黑,几乎是一瞬间,裴应川就看不清不远处的小溪村了。
幸好草屋里噼啪作响的火坑照亮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裴应川放下门帘,“这雨来势汹汹,今夜我先守着,以免漏雨出事。”
裴应川想着这草屋肯定会漏雨,但是他们如今没有任何工具无法去顶上修补,只能找个不漏雨的地方挨过这一夜再说。
幸好今天又捡了些木柴回来。他走到火坑前,往陶罐底下又塞了些木棒。
火光跳跃在他们两人的脸上,屋外是将至未至的雷雨,屋里则是一片安心静谧的氛围。
孟冬听着风声喝下了苦涩的药汤。
“嘣!”一个大雷忽然炸开,巨大的声响好似把这草屋都炸了开,刚刚还呼啸的大风这会儿忽然偃旗息鼓,只听得噼噼啪啪的雨声迅速漫开,空气里也多了一股泥土的味道。
孟冬拿着药碗的手一抖,而后停下了动作。
两人并未交流,默契地等这一阵响雷结束。
待断断续续的雷声平息,裴应川才从他的手中抽出药碗,米粥的香味四散开来,菜粥已经好了,是时候吃晚饭了。
直到软烂的菜粥被放进药碗递了过来,闻着那股香味,久不动作的孟冬伸手接了过来。
他小心地吹着菜粥的边缘,等待变凉,不时炸起的惊雷声刺激着他的耳膜,让他有些害怕。
然而那个对面的汉子却好似一点也不怕,仍旧专心致志地将树叶卷起来,试图将陶罐里的粥倒进树叶里。
草屋里没有别的炊具和碗,所以他吃饭和喝药的都是同一个碗,而汉子只能用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