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拿出一株新鲜翠绿的草药,看着枝叶上那稀薄的灵息,无奈叹气:“山神娘娘,恐怕自身难保。”
药灵这样稀薄……用不了多久,山内的药,就会因为山神娘娘的逝去,而药效全无。
这对山里的人来说,又是一个不小的灾难。
小姑娘咬唇,犹豫片刻,道:“对啊,现在山里妖魔横行,鬼怪肆虐,山神娘娘要是还在……肯定不会纵容妖魔在山内做坏事的!”
“妖魔鬼怪,说的是……绿度母菩萨吗?”我故意问她,她点点头,提到绿度母菩萨就气得眉心拧成一团:“那才不是菩萨呢,那根本就是个恶魔!害死我姐姐和妈妈的恶魔!”
“啊?怎么说?”乐颜好奇追问。
小姑娘见时间还早,就索性也席地坐下去,和我们忿忿不平道:“我的身世,听起来有点乱……但你们可千万别惊讶,别乱,我也会尽量说明白点!”
我蹲下去,“好。”
小姑娘说:
“我妈妈……其实是被拐骗到山里来的。我和我姐姐,是同母异父的姐妹,我妈妈那时候,在村里,被叫做种女,就和家里的种猪一样……负责给村里传宗接代。
我妈妈三十岁才生下我,那时候我姐姐已经十二岁了,我姐姐是我妈妈刚被拐来那年生下的孩子,原本是龙凤胎,但哥哥被人家收养了,姐姐就被人家遗弃了,后来我姐姐被陈家当做童养媳收养了,这个陈家就是我堂伯家……
我也不是陈家的亲女儿,我是我爹收养的,我爹也是山医,当时他就想培养个接班人继承自己的医术手艺,说挑个姑娘培养,省心。
但我爸在我三岁那年就过世了,再往后,我就被二叔和老师轮流着抚养,我亲妈死得早,刚生下我就撒手人寰了,我爹说,她是过度生产,活活累死在产床上的。
因为我和我姐姐都在陈家,村里陈家人都住在一块,所以我打小就跟姐姐一起玩,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姐姐始终在我的生命里顶替着母亲的角色,但记忆中的姐姐,一点也不高兴……
她总是会对着窗户外的那棵大树发呆,等我长大些了,她才告诉我,我们妈妈的事,还有……她曾看见妈妈的冤魂回来找她,就是村里遭天谴那些年。”
“冤魂?”我错愕与乐颜相视一眼,乐颜也诧异道:“你姐姐有阴阳眼?”
小姑娘摇头:
“不是,我姐姐没有阴阳眼,我妈妈,是放心不下我姐姐,才回来看望我姐姐的。
我姐姐告诉我,其实,十五年前,村里大面积死人,根本不是天谴,而是那些死去的女人们又回来了。
村里的一部分老东西不是人,几十年来拐骗了不少无辜少女进山为他们传宗接代,有的被折磨死了,村里那些人就草草将她们丢去乱葬岗,他们造孽造多了,所以被他们害死的那些女人就回来报仇了。
他们口中的天谴,其实是亡魂复仇,她们杀光了村里曾经把她们当成生育机器的男人,那段时间,村里飘着的,到处都是无辜冤魂,她们不伤好人,还总会回去看望各自的儿女,我们的妈妈也不例外……
姐姐说,我还在襁褓的时候,妈妈抱着我,唱过歌,妈妈唱歌很好听,如果不是被骗进深山,妈妈肯定会是个特别出色的大歌星!
但好景不长,前任村长给绿度母菩萨烧香,求菩萨显灵镇压鬼魂,姐姐她亲眼看见绿度母菩萨像里飘出来一个全身长满黑色羽毛的厉鬼,她吃了村民们的供奉,还吃了我们的妈妈……
她和大伯,和前任村长都说过绿度母菩萨像里不是菩萨,是鬼,可却被村长污蔑得了失心疯。”
全身长满黑色羽毛的厉鬼,是须莲鬼母无疑了。
我心情沉重地默然不语。
乐颜搓了搓肩膀:“拐骗,报复,奉鬼,这也太可怕了吧!”
小姑娘看了我们两个一眼,又补充:
“两位姐姐别怕,现在村里已经没有人再干拐骗无知少女进山的坏事了,当年骗人的那些坏蛋们,还有害人的那些男人们,都被那群女鬼给杀干净了,前任村长也早就遭了报应,自作自受死了。
现在的村长,我二叔,是个好人,我们村里活下来的,都是守法的好公民。”
话虽这么说,可乐颜还是下意识往我身边挤了挤,搂住我的胳膊害怕发抖。
我静了静,问:“那你姐姐,又是怎么死的?”
小姑娘脸色越来越难看,垂首低声道:
“那会子姐姐还小,到处在外逢人就说绿度母菩萨不是菩萨是妖怪,大伯一家为了保护她,只能把她关在家里,不许她再出门。
可是五年前,大伯唯一的儿子突然死了,姐姐认定大伯的儿子是绿度母菩萨害死的,就拿着斧子要去劈了绿度母菩萨的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