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确定君莫说的话里有几分真意,甚至可以说是莫名其妙,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想的不是东山再起,反而是想求娶女人,说不定其中也有阴谋,但应春生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所以他不愿看着这个机会
从指缝间溜走,即使照华不同意,下令不许告诉云非烟这件事情,他也违背了侍奉的君主的意思。
“当初他掳走你,为的也是和你成亲……对你的执着倒是可见一斑。”
就算是照华,也没有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绝的勇气,君莫这一点上倒是让人佩服。
“……”
云非烟静默的听着应春生的话语,随后闭上了眼睛,良久。
手中的帕子被她揉成一团,从窗外透进的暖阳洒落在云非烟身上,莫名有种悲伤的美丽。
应春生的意思她不是不懂,不管君莫是真意也好假意也罢,若用她一个人的性命就能够换来了满城百姓活命的机会,那就是值当的,至少在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看来都是如此。
只不过照华应该在天牢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却因为心中对她的感情而不愿做这件值得的事情。
她也弄不懂君莫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就这么想……就这么想和手里握着能杀死他的刃器的她再见面呢?君莫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啊!知道寒月握在她手里的事情!
“按你的意思来说,是希望我答应嫁给君莫?”
“是的。”应春生很痛快的承认了。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为什么要为他人去牺牲自己?是我的脸上刻到我是傻子的字吗?我已经是个普通人了,如果应大人只是想来和我说这件事情的话那么我已经知道了,至于要我在此事上为了大义
而牺牲自己,很抱歉,我还不认为自己有那个义务。”
没想到云非烟会说出那么刻薄的话语,但应春生既然能当上照华的心腹,可见也不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自然不会因为这小小的挫折而退缩。
“云小姐,也未必会是牺牲啊,你若是愿意的话就等于救了一城的百姓,所有人都会感谢你的!” 云非烟咬着唇,怒目看向应春生,“应大人是真的把非烟当傻子来看待了,说句难听的,即使我嫁了他也并没有被牺牲,你们若是知道君莫的存在会对此视若无睹而不采取任何的行动吗?到时候为了救所谓百姓而成为他的妻子的我不也会被连带着被你们所斩杀!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感谢,说句真心话,那些人死了与我何干?就算他们的血流遍了整个城池又如何?!我是吃饱了撑的要去当一个救世主吗
?我不稀罕他人对我的感恩戴德!”
应春生和云非烟的思想显然没有得到同步,他心怀天下苍生,而云非烟只在意自己和自己心里在意的人,一个人的心怀广阔,而一个人的心却小得只能够容纳自己以及其余几人。
说不到一起,意味着谈判也可以决裂了。
“应大人若是愿意的话就动一动筷箸品尝一下我云家酒楼的厨子辛苦做出来的菜肴,若是不愿意的话等应大人走了这些菜肴非烟自然会拿去喂狗,免得两条狗都不吃白白浪费。”
云非烟讥笑着发言,言语中的侮辱让应春生灿若桃花的面容一阵青一阵白。 他也知道自己在劝云非烟舍弃小我成全大我一事是在难为人,但是君莫开出的条件又实在让人心动不已,让他没有办法坐视不管,只不过只可惜自己手里一没有拿到能够掣肘云非烟的把柄,二又没有
足够的财力能让云非烟另眼相看,就是想贿赂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贿赂这个在身后有云府撑腰的云非烟。
见应春生被自己的一席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云非烟看见眼前满桌的菜肴也失去了食欲,她推开眼前的碗筷起身,“非烟还是先告辞回府去了,若是应大人有任何的不满之处就找酒楼的掌柜说去。”
君莫……究竟他的心里在打算着什么,云非烟没有心力去猜。
但是,她也不想再陪他疯下去了,他走远点走到一个她永远不知道的天涯海角不好吗?让她把那柄寒月尘封起来……
见到云非烟是真的要走,应春生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云小姐,你忘记你的丫鬟是如何死掉了吗?”
云非烟的步履停顿下来,应春生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她做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我记得,我这一生都记得,但那又如何?”
现在他拉出一个已死的人来打开话题,无异于在赌博,若是赌错的话再多的话云非烟都不会听,然而也许是老天爷都觉得要大我而不要小我,让他赌对了。
“君莫与慕涟是姐弟这句话刚才你也说过,可见你是知道他们身上的血缘关系的,你现在说起慕涟又是什么意思?” “虽然是姐弟,但从种种看起来他们倒不像是同心的姐弟,慕涟一直在帮你,而君莫一直在‘害’你,慕涟为了救你甚至都牺牲了自己,你想让她就这样白白救你吗?关于她的弟弟一事,她就从来没有告
诉过你半句话吗?”
看见云非烟的背影明显一僵,应春生也从饭桌上抽身,他踱步走到了云非烟的面前。 “她在死前不久,真的,关于君莫,连半句话,都没有和你说过?难道她经过那件事情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你会再遭到君莫的毒手吗?”眼见云非烟身上似乎出现了破绽,应春生的声音如压迫的潮水一样
再向云非烟袭来。
“死……杀死……寒月……我和他一直知道……” 云非烟一瞬间只觉得心跳如擂鼓,四周景色忽然变化,恍惚间居然觉得自己还置身在在无相阁期间被囚禁起来的房中,她呆坐在床上,而慕涟的声音则不时在脑海中回想着,不停的不停的,那些她强压下去不想再回想起来的记忆与片段全部涌现出来,吞噬了她的思绪,压迫着她的神经,云非烟就连喘息也变得粗重,她摇晃着身躯似乎眼前所见全部都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