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成功从薛瑾安手里逃过一劫,他精神放松下来,却不想胸口针扎一般地疼痛翻涌而上,他的脸色反而更难看了。
他死死攥着胸口,几次深呼吸想要平复心跳,然而事与愿违,他的呼吸依然如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
“我,走了。”他艰难地从唇舌间挤出字句,在福禄和寿全又是看信口雌黄大骗子又是怕他当场暴毙的眼神中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凌乱、忽深忽浅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戚风院老旧的木门撞在院墙上,吱呀吱呀叫着欢送客人。
“这是他第一次走正门。”薛瑾安像是一个看到小孩成长的长辈,鼓励一般的将嘴角的弧度上调了一个点。
转头对福禄寿全叮嘱,“下次记得提醒他随手关门,要养成好习惯。”
“……”主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您中了他的缓兵之计呀!
福禄和寿全对视了一眼,神情很是无奈,各自在心中叹了口气却又不约而同的想:这样也好。
虽然说主子真要杀人抛尸,他们也一定会帮忙,但到底是一条性命,且五皇子是皇子,是主子的手足兄弟,若非必要能不下狠手就不下狠手的好。
当然,按照主子的计划,确实很难查到他们的身上,即便容贵妃的人有心查到四皇子的事,对主子有所怀疑也绝对拿不到证据。
然而对于上位者而言,怀疑就已经足够了。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推主子一把将他架得高高的,便自会有无数恶意扑面而来,然后在权力倾轧中如浮萍,明知身后有推手,却有口难言。
就像当年的珍妃娘娘一样——不,或许没有母族势力帮衬,没有帝王宠爱的七殿下会死得更加悄无声息。
主子年龄尚小,即便有手段有魄力且心智坚定,但所谓慧极必伤,在羽翼丰满前还是收敛些为好。
至于五殿下回去之后定然会找机会反扑报复什么的,福禄并不是太担心,珍妃娘娘已死,无论是后宫嫔妃还是外戚大臣,不会有人将一个连活着都艰难的孩子放在眼里。
而只要那些人不出手,皇子们就是小老虎,除了嗷呜嗷呜吼两句也就只能呲呲牙,根本翻不起浪来,相信主子一只手就能按得死死的。
即便是如今的大皇子,也是如此。
当然,对主子的实力手段自信归自信,福禄还是留了个心眼,他和寿全附耳说了两句,后者了然地点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寿全是皇子所的生面孔,福禄接手了寿全的人脉,投桃报李的将能和薛瑾安近距离接触的活儿都给了他,是以他来这之后就没怎么出过戚风院。
而他本来就长了一张亲切讨喜的圆脸,性格在御膳房磨过,完全没有棱角,还会让人觉得有些好欺负,是非常适合私底下打听消息的。
寿全原本以为自己出来得慢了,要费一番力气才能找到五皇子,却不想五皇子竟然躲进了绿竹院里。
绿竹院已经被搬空了,四皇子称病躲在怡和宫不出,其他伺候的人则搬回了他之前的院子,也就是和五皇子的寒香院同处皇子所西边的溯洄院。
——四皇子和五皇子年龄相差无几,排行也毗邻,但实际上他们从小性格便合不来,平时见着了话都说不上几句。
四皇子觉得五皇子是个十分阴暗只知道躲在人背后挑拨离间的废物,五皇子也觉得四皇子是个没有脑子除了发脾气啥也不会的废物。
互相视对方为废物的两人,即便同住在皇子所西边也是尽量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要不是东边盘踞着表面兄友弟恭背地里针锋相对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实在不耐烦虚以委蛇的两人不想和他们时时刻刻上演什么手足深情的戏码,而南边又杵着一个崇尚暴力的莽夫三皇子……两人也不可能捏着鼻子来当友邻。
总之,五皇子是很嫌弃四皇子的,上次来都是绕着绿竹院走的。
上次福禄被五皇子半夜蹲房梁的举动吓死了,又惊又喜又怒,晚上都不敢合上眼睛睡觉,一点风吹草动就杯弓蛇影,提着灯笼进主子院子里看看房梁。
几次之后,光是看已经不能让他安心了,他想爬上去仔细瞅瞅,爬之前还小心翼翼地凑到薛瑾安面前盯了好一会儿,一副生怕吵醒他的样子。
——尽管福禄已经知道主子现在的睡眠质量非常好,呼吸暂停都不能把他憋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