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金陵后,裴景澜便偷偷打听过她的消息,得知她跟陆家二公子定了亲。
他想,她愿意嫁,那陆二公子必定待她很好很好,本身也应是个很好的人。
只要她好好的在那里,就算见不到也没关系。
裴景澜已别无所求。
当然。
如果能再见她一面……
就更好了。
陆家长子成婚,她应该也会出席吧?
所以出于私心,裴景澜也但愿太子前去。
可,令他失望的是,凭阑立在千鲤池旁的那道华贵修长的身影,冷声道:“不去,没心情。”
裴景澜微微失望了瞬,心里倒也没有多意外。
殿下喜欢的那姑娘也是跟人定了亲,可能去参加别人的婚宴,容易令他想起这件伤心的事情来吧。
裴少卿善解人意地想。
忽地又听见太子盯着千鲤池中的锦鲤,嗓音冷冽地道:“这鱼多得厌烦,吵到孤眼睛了,毒死算了。”
少臣一缕墨烟似的从亭顶翻身而下,笔直修长的腿有力地倒吊下来,露出个脑袋,“殿下,真要毒死?属下这里有天翎卫炼制的新毒,一滴下去,保准满池锦鲤一条都逃不了。”
说着,他掏啊掏啊,从怀里掏出只玉瓶来。
跃跃欲试。
少臣想的很简单。
从阿姮姑娘当着殿下跳河那夜起,殿下的心情就一直很差。
他心里必定还念着阿姮姑娘。
只是,阿姮姑娘宁愿跳河也不愿跟殿下有半分牵扯的举动,狠狠刺痛了殿下的自尊。
殿下怎么可能再拉得下颜面去查阿姮姑娘的事情。
哪怕天翎卫可以轻而易举地查出阿姮姑娘的过往生平,但一国储君的骄傲和自尊不会允许。就算他再动心。
所以,少臣作为属下,努力想令殿下开怀起来。
区区一池锦鲤,若能令殿下心情好点儿,就算毒死了也不可惜。
裴景澜无奈扶额。
这还真是……
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裴景澜再次在心里感叹,如果太子殿下将来成为昏君,必定有这群属下的一份“功劳”。
在少臣把毒药洒进千鲤池之前,裴景澜连忙开口阻止,道:“殿下,池中锦鲤数以千计,都是生灵,还请放过它们吧。”
李延玺掀起唇,冷冷道:“景澜,孤知你一向悯弱怜幼,倒不知你什么时候信起佛来,连池中区区几条锦鲤也要怜惜。”
太子殿下心情不好,说话带刺,裴景澜这些时日倒也习惯了,“殿下,这些可不是普通的锦鲤,金银鳞、丹顶鲤、白金龙鱼都是名贵的品种,其中珍稀者……一尾可达价值千金。”
李延玺懒散地撩起了眼皮,视线从锦鲤上移开,落到裴景澜身上,忽然问道:“这么说,很贵?”
裴景澜一怔,然后浅笑道:“对殿下而言,自然是不贵的,只是将这数千锦鲤造就的景观毁掉,未免可惜。”
李延玺抬起手,如美玉般修长的手从银紫衣袖间伸出,有种精致且慵懒地随意感,他叫少臣先行退下。
少臣脸上的表情似能看出一点遗憾,不过还是将装着毒药的玉瓶塞回怀里,双腿一勾,重新退回先前藏身的亭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