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橡皮筋在空中回弹,啪地打在焦棠的肩膀外,激起一点气流。她回头看百无聊赖耍皮筋的齐铎,不明白那根玩意有什么值得反复拉伸的。
其实莫说齐铎想找乐子,连她也满肚子空虚。玩家每进一个现场,一开始总伴随着迷茫、惊恐与无事可做、无处可去。因为起初没有嫌疑人,没有确凿证据,一切都从零开始。
正晃悠时,一阵低沉熟悉的嗓音涌入耳朵。
“归途没了星光,一只鸟要怎样找到栖息的树林。它飞进风里,再飞不进我的梦里。悼可爱的邱莹,1987年10月。”
宋聪念到“邱莹”名字时,哽咽地停下,难受地抬起手臂搓眼眶。
刘明媚硬装坚强,大力拭去泪水,抢过他手中的信纸,昂起胸膛,替他念下面一首。
“荒夜送去喑哑的赶路人,固执的风在悲泣,它懂,它懂,懂无法成言的痛,放一朵云的灵魂走,就当我们曾在天上拥抱过。郭青莲,1987。”
“背上梦河去朝觐,你的步子在春里,春在秋的呢喃里……”
焦棠驻足听闻风诗社的人朗读悼念邱莹的诗句。宋聪抬首望见他们,眼中带有探寻与抗拒,显然他对领导一类的人都没什么好感。焦棠不顾他锥子般的眼神,新奇又听了几首,才去找一言不发的齐铎。
苏雅说有事去打探便先走了,留下董腾飞在不远处发呆。
焦棠走近他时,内心咯噔一下,想了想,还是问:“董腾飞,你眼睛疼吗?”
“啊?”董腾飞睁着一白一红的眼珠子,奇怪她怎么这么问。
齐铎也看见他右眼严重充血,红得瘆人,好心提醒:“你眼睛发炎,要不要去校医院看看?”
“是吗?我就觉得痒。小棠,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进沙子了?”这么说时,他弯下腰凑到焦棠面前。
焦棠第一次近距离“观赏”男性五官,压住心头退后的冲动,仔细打量那颗红眼珠。
“你这样看不行。”齐铎将她推开,自己过去掰开董腾飞的右眼。焦棠越过齐铎胳膊,也去检查。两人看了一阵,心头刮起寒意。
董腾飞的眼白初看布满血丝,细看之下却有数条红虫子在扭动,那些虫子正蚕食着瞳仁的边缘。焦棠不忍地想揪下它们,手指刚靠近,虫子又恢复成血丝状态。
两人对视,明白这恐怕是昨晚留下的“伤口”。齐铎悄悄努下巴,意思是问焦棠能不能驱走这些鬼东西。但焦棠轻轻摆头,这些虫子既不是鬼魂,也不是精怪,没法消灭,只有见到女鬼下咒的场面,她才有办法化解。
齐铎无奈拍拍手,气定神闲对董腾飞说:“你还是去校医院开个消炎药吧,这是红眼病,会传染人。”
“不是吧?”董腾飞捂住眼睛,“来了半天就得红眼病,也忒倒霉。”
他直起身子,无奈说:“那我去趟校医院,晚上宿舍集合。”
等剩下两人时,齐铎问焦棠:“你要去哪?”他没有想去的地方,焦棠若有,他便陪她去。
这时他才注意到焦棠嘴唇发白,看起来也很不对劲,立刻问:“你也去校医院吗?”
听见这句话,焦棠吓一跳,睁大眼珠子看他。“我眼睛里也长虫子?”
齐铎白她,“不是说胃疼吗?”
“哦。”齐铎不说,她还没仔细感觉,一说她肚子确实比早上更疼了。
伸手揉一下肚子,焦棠想将胃气揉散,触手却是湿漉漉的冰凉,抬起手掌时,她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