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仰面倒在屋中央,外边已有人大喊报警,焦棠几人必须趁警察和厂保卫科的人来之前过一遍现场。
刘远志第一时间跑进卧室,咚咚咚地一番找,显然是去翻卧室的柜子,又转身进厕所,出来重重摇头:“没人。”
屋内装饰简单,若要藏人也仅有卧室与厕所,既然没人,说明凶手已经离开。
焦棠站在窗户边,拉开窗帘,摇了摇上面焊死的栏杆,凶手不可能是从窗户逃走的,只能是从唯一的出口——房门。
戚安已近身,俯下去看窗户上痕迹,坚定宣布:“窗户出不去人,窗台也没有留下攀爬的痕迹。”
焦棠让开一步,岂知戚安居然伸手过来拍她脑袋:“小朋友,学东西挺快的。”
来自大明星的夸奖?焦棠心中虽高兴,面上极淡。戚安见她坚硬的表情,扫兴地绕开。焦棠揪了揪黑长的头发,反思与玩家交往不能过于高冷,否则容易丢失玩家信任,拿不到有价值的信息。
刘远志走到门边,问颤抖的中年女人:“你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女人这时候也无暇去管为什么楼里会出现外来人,只顾胡乱点头:“我来找昭迎的时候,门关着,我上来敲门,哪知道没用力就推开了,刚要喊,就看见,看见……哎哟,谁这么深仇大恨呀!”
刘远志对现场调查熟门熟路,问:“你过来时候,看见有人从这儿出去吗?”
女人已经从自家男人怀里站稳,揉着花袖套,摇头:“没见着,平时楼里进进出出都是自己人,不会仔细去看。”
齐铎奇怪:“这么多血不可能干干净净地离开。你再想想有没有见到一个遮遮掩掩,行色匆匆的人?”
女人再次摇头。
站在一旁的焦棠下意识想,假如这个女人是凶手或者帮凶,她可以更巧妙地撒谎编个不存在的人,误导调查方向。她说没见到凶手,有一定可信度,说明凶手在她来之前已经逃离现场。
齐铎不知何时凑到她身侧,低声道:“如果凶手住在这栋楼,这个时候肯定收拾干净,跟正常人一样出来凑热闹了。”
这话不无道理。此时大部分听到动静的住客已过来凑热闹,焦棠在他们脸上偷偷巡视,一共十二个人,并没有发现端倪。显然齐铎与刘远志也没看出什么,互相轻轻摆头。
女人回头问脸色发白的丈夫:“娃他爹,你到底有没有报警?李队长怎么还不来?”
丈夫拽她:“让人去厂里打电话了。回屋里看孩子去,这里让他们去收拾。”他们自然指的是保卫科的人。
女人还是不肯走,嘴里说着:“昭迎人不错,还给孩子补习英语,上次补习的钱赶不及给,这……要不你去给她买点纸钱,当还债了。”
丈夫惊慌地左右瞧黑洞洞的空屋,上手用力拽她,低吼:“夜里烧纸,你是嫌鬼不上门来讨债心不安是吧?说你脑子有病真有病。快回去。”女人身子明显抖了一下,顺从地随丈夫回去。
焦棠从走廊边缘探出身去,远远瞧那对夫妻下楼打开三层一户小屋的木板门。
齐铎指着死者住户的门,和刘远志说:“门锁采用的是插闩,锁环搭在闩扣眼里,按下落锁的老方式,门里门外。可是你们看,她回来之后,铜锁依然搭在外面的闩扣里,钥匙放在桌上,说明她回来后并没有从里边锁上门,要么是与人约了见面,要么是准备再出去。”
“而且可能是个男人。”许久未出声的林西突然插话,信心十足。
林西俯身在尸体上,借着灯光仔细翻看伤口。果然是经历过三次现场的人,竟然能如此近距离应付血腥的尸体,焦棠不无佩服地看他。
突然一股寒意爬上后背,从焦棠现在的角度望过去,支离破碎的头颅上,菜刀劈开的嘴角竟然划拉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此人生前娇俏无比,死后这般笑还有一种有别于狰狞的妖鬼气息。
焦棠捏紧口袋中的符,脖颈周围的凉气渐渐散开。
林西掰开尸体的脖子,几人围上去仔细看,在血色漫溢的皮肤肌理上能见到一圈紫色的痕迹,这是勒痕。“死者是先被勒死,至少是勒晕,才惨遭利器刺杀的。”
确实,在楼上楼下均住人的情况下,如果要死者不发出尖叫求救声,最好是先让她的嘴巴闭上,勒死是其中一种快速见效的方法。
林西继续分析:“死者身高大概170,体重90至100斤,要快速控制住她,肯定是一名体型比她健壮的人。她在女性里面也算高的,所以我觉得袭击她的人一定是男性。”
刘远志总结:“而且屋里没有打斗痕迹,那我们可以把成年男性,熟人,大概率是楼里的住户来当作初步排查的对象。”
焦棠想了想还是开口:“我刚数了亮着的灯,有十一个房间开灯。刚进宿舍楼时,我见到有十户人家门前晾衣服,八户有男人衣服,所以……”
她顶住众人目光的压力,下结论:“楼里的男人至少有八个。”
齐铎:“九个。”他向焦棠挑挑眉,晃起一根手指:“门卫也是男的。”
这下连林西都微微吃惊,这次两个看起来新得不能再新的年轻出乎意料的老练细心,没发生案件前就已经懂得观察环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