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决裂(七)
我和慕容芷度过了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的一月。
那是如同幻梦般的一月,我们不理会外面的事情,不在乎他人的感受,只沉醉在两人的私密花园里。在我们这个鼎盛年华情-欲一旦放出,就像大洪水淹没了世界,只剩下两人幸存的孤岛。
慕容芷有几次会清醒地回到现实。但无精打采地去鹿台草草交待完臣僚俗务后,又回到了我的怀抱,开始新一轮的贪欢。
“总不能荒废修炼吧?”她偶尔会这么说。
“可是,如果不尽兴地话,念头总是不干净。不能让没有尝过腥的猫干活啊?”
“说的我好像是你的鱼一样。”
“彼此是对方的鱼。小芷的身体不像我那样在呼唤吗?”
我有时会错觉她是我的肉体,我们两块小泥巴被混在泥浆里,又捏合在了一块湿润的大泥巴。
八月上旬的时候,我和慕容芷已经能把泛滥的欢爱念头抑制下来,汹涌的爱潮变成涓滴的溪流。
她的身上多了一种果实的味道,少女的稚气如烟般渐渐褪去。我有一种得意的感觉,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业;内心又有些惆怅,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坏事,亏欠了小芷什么。
我暗暗发誓以后自己再不和其他女孩子好了,要我再想法子讨好另外一个女人,实在没有那样的心思——这天下再没有人值得我付出那么多感情了。
我们从自己划下的温泉禁地手牵着手回到了道场。
从山上看山下的城镇,到处都热闹地挂起了大红花灯。
“不是吧,我们的好事人尽皆知了?”我有点害臊。
“你的日子过昏头了?临近中秋,张挂花灯是华夏风俗。”她纠正。
原来如此,但是我稍微有点疑问的是,为什么我的鹿台上面还挂着出丧的素,城楼的上面还吊着一个新死的人——就像一块擦不掉的污迹黏在画上面。
“那家伙是谁?”
我隐隐预感我们玩闹掉的一个月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我们掌控之外发生。城楼下簇拥着蜂窝般的人,一身丧服的王启泰是数千人的中心,人群怒目圆睁,对着我所在的仙宫咬牙切齿。
“悬吊在城楼上面的怎么会是学仁长老?”
慕容芷咦了一声,我看到她脸色如霜地喝来绯红衣质问,“我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件一件地向我禀报,最小的细节都不许遗漏……”
我也无心听赤狐没有止境地讲述,捏了下慕容芷的手,“你梳一张妆再出去。我下去看看。”
“小空你先了解完情况再下去,道场外人汹汹的气焰,还是静观其变——”
“我是金丹,千万人我也不怕。至于情况,问问下面的人就知道了。”
小芷是把心全贴在我身上而忘记我的实力,下面的人都是乌合之众,能奈何得了我?我倒是关心学仁的死。——城楼外的人明显升腾起对我的恶意,难道他们认为学仁的死是我这边造成的?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是我手下的灵兽违背我的命令,做出了什么祸事?还是蒋义山的军队擅自行动,对儒者们下手?
咦,说到军队,他们似乎在鹿台内静观。
我满身甲胄的蒋义山和他带来的五百兵卒自愿做我道场外的守卫,他们都驻扎在鹿台内部。
我也不开鹿台下的城门,而是几步从近乎笔直的城墙上滑下去,顺手把学仁长老的尸体从城门的白绫取下,抱了下来。
他的腹里和颈部各插了一把好刀。筑基境的生机强大,单是悬梁几天也死不了,这家伙是毫不犹豫地一心求死。
“小王长老,这一个月我都不在道场,你是这里最明白道理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在几句话里给我讲清楚。”
我起初想轻松地笑笑,放松下大家的气氛。但看着那群人要把我吞掉的表情,心情大坏,黑着脸沉声问王启泰。我的声音隐含狮子吼,围观的人不自觉地后退避开我。有些脆弱的家伙一个跌跤,把怀里藏着的兵刃都摔了出来。
王启泰屹立不动,他应该感受到我没有释放出杀气和恶意,我听到他对我的传音入密:
“这一个月你逼得太急,连下几道金牌要把触怒你的孩子处死。学仁要保他唯一的血裔,跪在鹿台下哀求了你半个月。你闭城不出,他心中大惧,就舍弃自身性命来求情。”
他长叹了一口气,
“唉。你这次是酷虐了一点。学仁长老待人素来好,乡亲们的愤恨都集中在你一个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