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望着窗外的芭蕉。
她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陆家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男儿,就只有陆尘了。
该如何是好?
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劝陆尘回来?
他如今和楚王来往密切,又有了五品官职,还是靖安司这样的权力衙门。等他站稳了脚跟,培养好自已的羽翼,这侯府早晚得他说了算。
这让二房三房的孩子怎么办啊。
放任他在外面?
更不行了,如今侯府衰败,永宁府都敢上门来拿人。如果再让陆尘分家出去,他们靖安侯府就没了能撑台面的人。
她不傻。
平日里旁人给她面子,是因为他丈夫,因为他的长子,而并不是她本人又多了得。永宁尉无视她的叱责,将陆骁带走的那一幕,彻底击碎了她的骄傲。
老了。
“尘哥儿,我让下人给你收拾一个院子出来,你带着采薇住进去吧。”
老太太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她已经意识到了,此刻,并不是陆尘离不开侯府,而是侯府离不开陆尘。
她闭上了眼睛,说道:“我老了,管不动这么一摊子事了。以后,长房的事,就是你做主。明年,宗人府的考封,你和陆骢、陆骁一起去,谁得到就是谁的吧。”
“我只希望,你能记住,自已也是陆家的人,身上留着陆家的血。”
爵位……
听到了这两个字,陆尘也叹气。
怎么就和她说不明白呢?!
“祖母,你还是不明白。这袭来的爵位,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应当说过,害死父亲的罪魁祸首就是谢懿。这个人你不认得吗?他要对付我们家,会在乎我们是不是侯爵吗?”
“世人敬他怕他,你道是因为他是安国公?还是因为他是大司马呢?”
“再者说,当今陛下十六个皇子,除了太子和执掌靖安司的刘昱,还有哪个展露了锋芒?”
“皇子尚且如此,更别说侯爵了。身份,在权力面前,不过是笑话罢了。如果您还是这样的心态,我只能说,这棵树废了。”
这个年代,后宅的妇人,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见识短是没办法的事。
而陆家这几个男丁,之所以这么不成器,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养于妇人之手。
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可以像汐玥公主一样,穿着男装,跑去靖安司的地牢里转悠的。
陆尘的话,句句都戳在了老太太的心窝上。她再也绷不住了,失声痛哭了起来。
这些,她如何不知道啊。
先前,无论是丈夫还是长子,对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外头的事情你别管。”
陆远死后,她拼尽全力想撑起侯府,但是事实证明,她根本做不到。
她只是个女人啊!一个这个时代传统的女人。
年轻时依靠自已的夫君,老了依靠自已的儿子。
老太太的哭声越来越大,疯狂的宣泄着自已压抑的情绪。但凡有个人可以依靠,她也不用这么心力交瘁。
陆尘摇了摇头,没有再去说什么了。等老太太自已想明白了吧,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有空闲了,去陪陪昭若和离忧,也比耗在府上这些人身上强。
转身离开,经过采薇身边时,陆尘戳了戳她的肩膀,又指了指身后的老太太。示意,让她去安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