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江桃问他是不是吃醋,霍时宴否认了。但很多东西,不是简单否认就能够抹去的。按理说,他不该在乎江桃是否跟别的男人有什么纠缠,即便有,他也应该不屑一顾,又或者,用雷霆手段来处理这件事。但是,他却表现出了最糟糕的反应。他厌恶会吃醋的自己,也对江桃那晚的做法颇为不满。为什么一定要留着周牧野的微信?如果想证明两人之间的清白,大可以坦坦荡荡地删除。但她却怎么也不同意,这让霍时宴十分恼怒,就算她和周牧野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倔强的做法同样踩到了霍时宴的雷点。性格强势的人,通常不允许别人这么忤逆自己。霍时宴身居高位太久,他没有弯下自己高傲的头颅,所以和江桃相处的时候总是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这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因为这是习惯里带来的,而江桃却能感受到。所以两人会吵架实在是太过正常。毕竟,江桃骨子里是个很倔强的少女,她看似是菟丝花,实则坚韧有主见。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江桃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突然,向萍萍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江桃赶紧揉了揉眼,戴上耳机接通电话。“萍萍,有事吗?”一开口,还能听见隐隐的哭腔。江桃自己都吓了一跳,暗骂自己真没出息。向萍萍试探性地问:“桃桃,你……哭了吗?”眼眶微红,就连说话的声音听着都带着哭后的沙哑感。江桃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就是嗓子有点不舒服。”就为了那个人的一句话就哭,江桃才不想自己这么没用。向萍萍虽说神经大条,但也不至于缺心眼,看得出来江桃想瞒着,也就没有刨根究底,说起了正事。“对了,班级群里辅导员发了技能大赛的补充规定,你看了没?”“没有,我还没来得及看。”“我刚刚看了,和以前有点不一定,这次比赛地点依旧在大会堂,但是不是所有考生都一起进去,而是分组进去,而且把男生和女生也都分开了。”说到这,向萍萍无奈叹气。“本来我还想着一起进去吧,你还能有周望照顾,结果突然来个分组,还把男生女生分开,你和周望肯定不是同一批呀。”向萍萍主要是担心江桃的安全问题,毕竟挺着个大肚子,没人照顾还挺让人担心的。毕竟这种比赛,苍迅也不能时时刻刻地守在她身边。如果动用霍家的关系,也许举办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说出去影响不好,江桃也不会同意。“你说,你一个人进去比赛,我这心里吧,总有些不踏实。”江桃听见好友这么关心自己,心情都好了许多。她说道:“放心好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会有问题的,你不用担心,我保证。”“那我到时候在外面等你好了。”“好。”两人聊过之后,结束通话。江桃也顾不得之前在书房的碰壁,全身心投入明天的比赛准备中……书房的灯久久未暗。霍时宴在里面待了许久,直到夜深人静。他没有过度思考那些深层次的问题,他只是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明明早就决定要抽身而出,却还是在温柔乡里一次次地沉溺。霍时宴无法容忍自己像个陷入爱情陷进的毛头小子,他只需要像一开始那样对待江桃即可。越是冷漠,她才不会心生妄念,才不会用那般充满憧憬期待的明亮眼眸看着他,他也不会单独心软。几个小时前,在看见少女受伤的眼神时,霍时宴有过一瞬的矛盾,他甚至想追过去让她重新扬起笑脸,但最后,都被理智死死地压住。既然决定了,那就干脆利落一点,优柔寡断不是他的作风。同样的夜晚,有人辗转反侧,也有人一觉睡到天明。昨晚下了一点下雨,今天起来的时候地都已经干了。江桃坐在餐桌前,默默不语地吃着早餐,对面坐着霍时宴,同样一言不发。主座坐着霍老爷子,他看出两人之间僵硬的气氛,心中难免疑惑,这两个人还没和好?准确来说,不仅没和好,关系反倒越来越恶劣了。江桃现在要忙着比赛的事,自然也没时间用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吃完早餐后,她跟霍老爷子打了声招呼,“爷爷,我先去学校了,再见。”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和霍时宴说一句话,仿佛把对方当成一个陌生人。霍时宴周身都笼罩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明显比平时还要冷冽几分。霍老爷子轻哼一声,“人都走了,还摆着这副臭模样。”霍时宴眉眼含霜,没有说话。霍老爷子无奈摇头,感叹道:“你这个臭脾气,总有一天要后悔。”对此,霍时宴只是冷淡地回了一句。“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这个词。”“你就嘴硬吧,把小姑娘弄生气了,我看你要怎么哄。”霍时宴哂笑一声,就像听见了什么笑话。“我为什么要哄她?老爷子,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对她有意思吧?”霍老爷子挑了挑眉,问:“难道不是?”“这个世界上,要说了解你的人,我肯定算一个吧,你为了她破例,还多次帮助她是因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她是霍家少夫人这个身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对她多了几分耐心。”“时宴,你要记住顺从本心,别等到失去才知道珍贵。”霍老爷子人老成精,更愿意相信自己感受到的东西,但他的劝诫落在霍时宴耳中,反而会激起他的反骨。高傲的男人,总是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包括那不受控制的感情。却不知道这世上,唯“情”一字被难控制。汽车行驶在纵横交错的道路上,江桃坐在车上,打开挎包,检查比赛需要用到的东西。苍迅和向萍萍一样,都不放心让江桃一个人去比赛。“小夫人,要不然我还是进去陪你吧?”江桃不同意,“算了,影响不好,你别担心了,在学校不会出什么事的。”她不同意,苍迅也只好不再多言。到了学校,江桃先把准备好的白大褂给套上,然后拎着包往大会堂的方向走。周望和向萍萍早就在那等着她了,除了他们两个,外面还站着许多人,都是今天来参加比赛的学生。江桃还看见了吕幼芙。她问向萍萍:“吕幼芙又没报名,她怎么会在这?”向萍萍说道:“好像也是来等人的,她两个朋友都参加了。”像吕幼芙和向萍萍这种在外面等人的学生不在少数,所以外面闹哄哄的,一阵人声鼎沸。江桃也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把吕幼芙在这放在心上。很快,就有学校的老师出来组织纪律。“各位同学安静一下,我念到名字的,过来领号码牌。”每十人为一组,1—10号为第一组,以此类推。江桃的号码牌是36,她是第四组。老师道:“领到号码牌的同学跟我进来。”大会堂的旁边有个休息室,所有参加比赛的学生都坐在里面,然后按照号码牌的顺序,一组组进去比赛。“每个座位都有数字,大家别乱坐,按照领到的号码牌坐自己对应的位置。”江桃恰好在中间位置,坐下没过多久,第一组的学生就在老师的带领下离开了。江桃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早上九点整,比赛正式开始。外面,稀稀拉拉地站着一些学生,都是等人的。向萍萍不经意扫了一圈,嘟囔道:“吕幼芙不是也等人吗,怎么走了?”外面已经没了吕幼芙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