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恍然大悟一般,将眉头挑得极高:“这个人定然很重要吧?”
温静姝似是想到什么美好的事,展颜一笑,苍白瘦削的脸上有着罕见的红润。
她点头娇声道:“是,他是静姝心底最重要的人。”
马车吱吱在响,车帘也一直在晃动,墨九盯着温静姝满是春情的脸,许久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温静姝说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萧六郎,可若她直接问温静姝,好像又显得她太过在意这事,在她面前掉价了。可如何不问,瞅着她的钗子她就有些膈应。
她的心有点揪揪。揪着揪着,两条纤眉便狠狠蹙上了。
温静姝见状,忙伸手扶她,“嫂嫂又不舒服?”
轻“嗯”一声,墨九望着面前这位温温婉婉的小女人,按住小腹的手更紧了几分。
“是有些不舒服,绞着绞着的痛。”
温静姝盯她半晌,认真问:“可要唤六郎来?”
“不用。”墨九摇头:“你没听他说嘛?无药可治。”
温静姝抿了抿嘴巴,轻轻顺着墨九的后背,想到她与六郎两个头碰着头亲昵说话的样子,突地垂下双眼,“嫂嫂喜欢六郎吧?”
这话问得很直接,不像温静姝寻常的性子。墨九怔了一怔,慢条斯理道:“难道静姝不喜欢?”
“喜欢。”温静姝竟是直接承认了。
“那静姝为何不直接嫁他好了,又何苦嫁给二郎?”墨九笑吟吟调侃。
温静姝面有郁色,语气带了苦笑,“婚姻大事又岂能由静姝做主?”说到这里,她又目光切切地看着墨九道:“静姝知嫂嫂与我一样,心悦六郎,可嫂嫂当知,你已嫁人,是家中长嫂。六郎人品贵重,向来洁身自好,嫂嫂不要图一时之快,为他留下污名,惹人非议。喜欢一个人,不是应当为他好吗?”
“谁说的?”墨九眉头一挑。
“嗯?”温静姝怔了怔,“为他好,不对吗?”
“我的意思是,谁说是我图一时之快,找上他的?”墨九透过帘子的缝隙,看着火把光线中那个骑马而行的俊美男人,语气里带了一丝叹息,“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就是看不明白。”
温静姝不喜欢她一口一句年轻人,却也不反驳,“嫂嫂何意?”
墨九似笑非笑,“你看不出来,是六郎喜欢我?”
紧紧抿唇,温静姝没有回答。
考虑好半晌,她生硬地道:“嫂嫂何苦自欺?”
墨九挑了挑眉头,并不直接回答她,只软软靠在马车上揉肚子,“这肚子怎么回事?”说到这里,她突地小声喃喃,似自言自语般念叨一句,“莫不是……怀上了吧?”
温静姝身子猛地僵硬,盯着她,一脸惊愕之色,“嫂嫂在说什么?”
墨九“啊”一声,像刚回过神来,抿抿唇朝她莞尔,“没说什么。”
温静姝疑惑般盯着她的肚子,“静姝分明听见嫂嫂说怀上了?”
墨九害羞的轻抚着肚子,似想到什么,又偷偷撩帘子瞄了萧六郎一眼,确信他不会听见,方道:“静姝与二郎成婚三年都没有怀上。我们……肯定不会怀上。”顿了顿,她又羞涩的扭扭腰,补充道:“静姝要为我们保密哦!若为外人知晓,我可会怪你的。”
温静姝看看她涨红的脸,默默抿紧了唇。
这一路上,不论墨九正坐,躺坐,还是斜坐,温静姝都视而不见,再不言语,始终顶着个便秘脸默默垂目,如丧考妣。墨九这货是半分不肯吃亏的。她丝毫不觉得故意在温静姝面前暗示她与萧六郎发生了“关系”有什么不妥。看温静姝郁郁寡欢的样子,心里平衡了。想她看着蝶尾钗膈应,自然不能便宜了温静姝,怎么也得膈应膈应她。
就这么悠哉悠哉的摇到临安府,因为要去为墨九“诊治”,萧乾先送了温静姝送萧府。
大抵受了太大的刺激,大脑反应不过来,素来温和有礼的温静姝愣愣下了马车,一句话也没有,甚至都忘记了向萧乾道别,便黑着一张苍白的青水脸匆匆入了国公府,因为慌乱而匆忙,迈过门槛时,还差一点踩到裙角摔倒。
这让萧乾极为奇怪,他问墨九:“二嫂怎么了?”
墨九严肃脸,“毕竟是年轻人,遇到绑架这种事,难免紧张害怕心有余悸。回去静一静,就好了。”
萧乾狐疑地斜睨她,似乎不敢相信她的纯洁。
但他终是什么都没有再问,亲手扶墨九上了马车,往怡然居而去。
墨九一个人霸占着马车,没了温静姝在边上,觉得车厢内宽敞了,心里也舒坦了。更让她愉快的是,她发现萧乾在问她“二嫂”的时候,是用一种很坦然的态度问的,就像只是对家人的关心。若他与温静姝之间有男女间的暧昧,除非他高能影帝,若不然想来做不到那样自在。
不过,也有让她稍感别扭的事儿。从天隐山下来,萧六郎对她的称呼好像就变成了“你”,他没有再唤过她一声嫂嫂,便与她有肢体接触,也不再像先前那样别别扭扭。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那么一点进步?
这种进步墨九说不明白,也描述不出来心情。
对视时,相触时,心跳很快,脸颊也很烫。感觉暧昧、朦胧、似有若无,谁也不必说破,可彼此都知道在对方心底,有那么一点点不正经的情分存在,又似乎都刻意回避着,小心的试探着什么,想要靠拢,又忍不住去猜测对方是不是也想要自己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