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晕船或晕水的症状突然在这时候发作了,唐天霄胸口有点发闷。
他自语般道:“突尔察之死,她的确很是愤愤,但事了之后,朕把刑跃文削爵外放,又重赏了留在瑞都的那些北赫人,突尔察更是加爵厚葬,她并未再多说什么。”
卓锐道:“敢问皇上,若她请求皇上诛杀刑大人及其党羽,或者看得更清楚些,想牵连刑大人背后的那些人,皇上会听她的吗?”
唐天霄默然。
刑跃文再怎么着官居一品,威风赫赫,没有沈家的支持,绝对不敢向宫里最受宠的淑妃娘娘用刑。
而沈家显然是唐天霄暂时不敢动或者不想动的强悍势力,他的策略绝对不会因为心爱的妃子死了个把心腹便有所动摇。
许久,他才道:“也好,至少我们如今看到了这位北赫第一奇女的真正实力了。”
荆山刺客以及大闹熹庆宫之事,可浅媚都另有算计,明显都留了后劲。
方才挥手之间便轻轻断送那个健壮如牛的汉子性命,才是她不留余地的杀着。
她很聪明。
知其不可为便不为,只是默默地等候机会,杀他个措手不及。
唐天霄不致于因为她杀了个无干大局的沈家党羽大发雷霆;便是真的恼怒,如今人在宫外,她施展出百般手段哄回他的欢心也不难。
从她下面的出手也可明显看出,她的确只想杀那个害过突尔察的壮汉,并无取其他人性命之意。
对方堂堂四个彪形大汉围攻她一个,连她衣角都沾不上;而她后面用鞭的力道明显小了许多,虽然抽上去免不了皮开肉绽,再也不会致命。
缠斗半晌,她冷笑道:“真的想死?我可真要成全你们了!”
话音落下,鞭梢过空的锐啸划过,利落地将最靠近自己的那人抽翻在地。鞭梢再扬起时,已有一溜的血珠滑落。
这哪里像鞭子,倒像是刀子。
几个大男人变了脸色,不觉手底缓了缓。
可浅媚虚甩了下鞭子,歪着头眯眯笑,“还不滚?”
四人犹豫着一时没再动手,然后不知谁喊了声:“大事要紧!”
便见四人抱过地上死去的同伴驮到马上,跳上马便向前飞奔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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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霄皱眉看着,立时吩咐道:“叫人截住他们!”
卓锐忙道:“陈材已经去了。”
可浅媚注意到他们终于肯从树丛中走出,冲他们笑了笑,拍拍手,转身到水边去清洗她的蟒鞭。
唐天霄踱过去,负手看着清澈的湖水在她长鞭的抖动下飘开一缕缕殷红,渐渐将近处的水面都荡作浅红,叹道:“好好的一个女孩儿,沾了一身的血腥味儿,估计这年头除了我没人敢要你了。”
可浅媚张一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唐天霄已敲敲她的头,微笑道:“别和我提什么北赫好儿郎,我嫉妒起来砍脑袋比你砍起来要快多了!”
可浅媚摸摸自己脖子,咂嘴道:“那我还是不提吧!砍他们脑袋比砍我自己脑袋还让我心疼。”
这一回唐天霄却没有乱喝飞醋。
他沉默片刻,叹道:“我也算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那些北赫武士对你死心踏地,未必就是喜欢你。不论古今,不论大周还是番邦,待之以国士者必得对方以国士报之。倾国倾城的美丽和远超群侪的身手并不是让他们倾心相报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