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见此终于明白了杜廉的心意,也明白了他的来意。
他是来向她告别的,或者说他是来逼他自己做一个了断的,可又怕给谢涵带来困扰,所以才把谢沁和谢泽一起拖来了,一是为了避嫌,二是怕自己失态。
可没想到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抑制力。
谢沁和谢泽见杜廉好好的摸着谢涵的头哭了,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对视了一眼,两人均向对方摇了摇头。
“姐夫是太欢喜了,好容易等到这一天,欢喜得话都说不出来。”谢涵回了杜廉一丝浅笑,也算是为他解围吧。
不管怎么说,他还算是一个君子,又是要成为她姐夫的人,因此谢涵也不打算让对方明白她已经知晓了他的心意,那只会给大家带来难堪。
不如就这样把这一页掀过去吧。
“可不欢喜傻了,是不是很没出息?”杜廉擦了擦眼泪,冲大家尴尬一笑。
“可见真是欢喜傻了,走吧,大家还都等着你这个新郎官呢。”谢沁看着杜廉又哭又笑的样子,嫌弃地撇了撇嘴。
“可不是该走了。”谢泽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可哪里怪他又说不出来,便干脆推着杜廉往外走。
谢涵跟着他们一直走到二门处,还要再往外送时,被杜廉拦住了,“小妹,我走了,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
这是一句承诺,是说给谢涵听的,同时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必须承担起自己该有的责任,从今后,他只能远远地看着这个女孩子成长了,她是他的恩人,是他的亲人,独独不是他的爱人。
谢涵听了点点头,回了对方一个灿烂的微笑。
她相信他,他是一个君子,既然说会好好待小月,就一定会信守承诺的,至于别的,不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
谢涵再次见到杜廉是在小月回门的这天,原本这回门宴谢涵也不想去参加,可这一次她没有理由躲过去了,张氏一早便过来喊她,就连郑氏也特地在前一天跑来找谢涵了,说什么送亲宴没有吃到,这回门宴必须得去,否则不但她心里过意不去,小月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等话。
因此,这种情形下,谢涵只能从命了。
好在谢涵也只是在新婚夫妻进门拜见长辈的时候见了杜廉一眼,随后杜廉便被谢耕山几个请到对面炕上去吃茶了,谢涵则是被张氏搂着和女眷们一起坐在炕上说话,主要是问小月这两天在夫家习惯不习惯,夫家规矩大不大等,而谢涵看着小月含羞带笑的样子,心下也着实松快了不少。
“小妹,来,这是你大姐夫给你的谢礼,他说他要给你你肯定不会收,只能托我给你了。”小月见谢涵躲在张氏的怀里偷偷瞅她,不禁一笑,从包裹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谢涵。
“这是什么?”谢涵见是一个紫檀木盒子,猜想里面的东西肯定很贵重,便有些不太想接。
“傻瓜,看了就知道啊。”小月把盒子打开,送到了谢涵面前,是几本书,而且还是医书,不过是手抄本。
“我姐夫也是的,大喜的日子干嘛让你带几本医书来?”谢涵接过了木盒子嘟囔了一句。
彼时的她还不清楚这几本书的原本不是孤本就是善本或珍本,有银子也没处买去,而这手抄本也是杜廉花了好几个月抄好的。
“小妹,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看大姐夫就给你一个人送东西了,德性,你还矫情上了。”新月从后面咯吱了谢涵一下,说道。
“放心,每个人都有。”小月一边说一边真给大家发礼物,张氏的礼物最重,是一柄玉如意和两块衣料,吴氏和郑氏都是两块衣料,其他几位姨母、姑母、舅母什么的都是一块衣料,小孩子是一个香囊或者是一个荷包。
“还是我们小月有福气,瞧瞧,这嫁人了到底就不一样了,昨儿那件嫁衣我愣是没看出是啥料子来,只觉得金光闪闪的,今儿这件袄我也不认得,还有你头上戴的那些个东西都是没见过的,都是说不出的好,我的乖乖,难怪老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换了身打扮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我们小月就跟那大户人家的当家奶奶似的。”小月的一位舅娘接过小月送的衣料,讨好地笑道。
“那是,我女儿总算是熬出来了,难怪打小算命的就说她是富贵命,旺夫,这不,刚把成亲的日子定下来,姑爷就成了举人,要是明年春天再来一个双喜临门,我呀,就更知足了。”郑氏喜滋滋地说道。
现在的她硬气多了,杜廉年纪轻轻便中举了,三五年后肯定也得派官了,到那时小月就是官太太了,杜廉又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将来还不好好提携提携这几个小舅子?
因此,现在的郑氏睡觉都是笑着的,走路都是带风的。
“娘,你又来了,我能有今天的风光全是靠小妹,哪有什么富贵命?就连相公都说他能中举也是靠小妹把三叔留下的书借给了他。”小月可不好意思白占了这份功劳,忙红着脸解释了几句。
“嗐,这不一个理吗?要不是你,你小妹能把那些书借给他吗?”郑氏见小月拆台,瞪了她一眼,把话圆了过来,倒是也没再吹嘘下去。
她虽然不再羡慕谢涵,可也不愿意得罪谢涵,毕竟她的三个儿子现在还是谢涵在供养呢。
“对了,老二家的,明儿一早几个小子就要回书院,你去看看他们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没?”张氏见郑氏又开始显摆起来,找了个理由想把打发她走。
谁知郑氏听了这话却没动地方,“娘不说我还忘了,左右小月也出阁了,家里也没什么大事了,不如我陪他们一起去幽州住些日子?”
其实前两天郑氏听谢涵要带新月和弯月去幽州便动了心,小月出嫁了,她的三个儿子都在幽州念书,她一个人留在这乡下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