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毓将盘香熄去,命杜七开窗,将屋里的香气散去。
大约一柱香,屋里余香散尽。
东方毓往香炉底下添了荔枝炭,将香丸放入炉中,以炭火烘烤,香丸凝成烟丝,袅袅升腾,奇异的是,烟丝呈浅黄色,凝成了一束,聚而不散,却芬芳四溢。
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等奇香。
东方毓手中拿着书卷。
可杜七却发现,世子的心神并没有完全放在书卷上,反而时不时会侧头过去看看身旁的香炉,过了许久,书卷才翻了一页。
长公主遇刺受伤一事,虽然不曾声张,但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皇后娘娘,”景玉悄声走进了帐里,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长公主收下了您送的东西。”
林皇后接过茶杯:“她身体怎么样?”
“奴婢没见到长公主,珍珠姑娘言,长公主受了惊吓,要养一阵子,旁的不肯多说。”景玉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大约是真没事了。”林皇后咽了一口茶,只觉得这茶索然无味。
打虎不死,后患无穷。
为了刺杀姜扶光,承恩公府动用了一颗,原是打算对付太尉府,埋了几十年的棋子,还有九个培养多年的顶尖死士。
竟是功败垂成。
“皇后娘娘……”景玉有些欲言又止。
林皇后瞥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就直说!”
“奴婢去长公主那儿时,看到了东方世子的长随杜七,从长公主的帐里走出来。”景玉心中有些不安。
“你说什么?!”林皇后连茶也喝不下去了,“东方毓怎会派人去姜扶光那儿,难不成他……”
东方毓进京之后,陛下屡次召见,司马昭之心,是路人皆知。
西山围猎,陛下更是时常将东方毓带在身边。
她命人注意过东方毓。
东方毓对陛下的‘厚爱’,很是受宠若惊,进献了一盒极品龙涎香,表达了对‘皇恩浩荡’的感激。
但对陛下似有若无的‘暗示’,却是装聋作哑,在猎场上,并没有与姜扶光过多接触,彼此只是点头之交。
想来东海侯并不想高攀长公主。
她原也不在意的。
横竖姜扶光死了,这桩婚事也就做不成了,却万万没想到,刺杀失败,东方毓反而对姜扶光献起了殷勤。
景玉心中不安更甚:“各家都要往长公主处送东西,想来东方世子,也只随了一份寻常礼数上的往来,是奴婢没有搞清楚。”
“你懂什么,”林皇后心中有些焦虑,“哪家不是人精,本宫贵为中宫皇后,人人都要以中宫马首是瞻,长公主遇刺一事,兹事体大,陛下没有声张,羽林卫还在营地里抓人,谁敢轻举妄动?”
景玉低下头。
“本宫没有送礼之前,谁家敢送到本宫前头去?东方毓贵为旧勋世子,礼数是祖祖辈辈,一代一代熏陶入骨的东西,他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他都将礼送到本宫前头去了,还能寻常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