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没有离开,坐在门边,听着屋里的动静。
天快亮的时候,屋里才安静下来。
我抹了把脸,回屋,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洗漱好出来。
我出屋时,瘸子已经做好饭了,他脸色如常,就是黑眼圈很重,见我出来,跟我盛了碗粥,说:“快坐下吃饭,吃完饭让齐阳送你去汽车站,小韩还小,你离开的时间长了也不好。”
“嗯。”我低头喝粥,想着昨天齐阳跟我说的话,瘸子忍受着这么大的痛苦,用招魂幡强行封住他体内的魂,是怕他给我添乱,瘸子本来想要跟他同归于尽,奈何他道行高,瘸子做不到。
齐阳说得对,瘸子把我养大,我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丫头,而不是苏特。
想到这里,我抬头笑着说:“我不走,我想你住几天。”
他先是一愣,继而狂喜,但还是小心翼翼的说:“可以吗?”
我很肯定的说:“可以的。”
他松了口气,“好,我等下再去买点菜。”
他喝了一大口粥,又小声说:“丫头,你放心,这几天我身体里的东西不会出来找你麻烦的,等到以后你要是再跟他碰面,也不要手下留情,我跟他不是一个人。“
我忍着泪意,低头说了声好。
吃完饭,瘸子就开始忙活,买菜拖地,一刻都没停。
齐阳当天下去就去皇天了,说是三天后回来,到时候估摸着瘸子也撑不住了。
我跟瘸子住了三天,就像是小时候一样,到了第三天的晚上,瘸子坐在客厅里,淡笑着说:“丫头,你这次过来,是要拿走我身上的招魂幡,是不是?”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事。
我笑着摇头,“没有,我从来就没有在你和小韩之前二选一的心思,既是亲人,就不存在什么抉择。”
无论我这便宜婆婆多么厉害,我都不打算拿招魂幡来换小韩。
瘸子无奈摇头,“傻丫头。”
我蹲到瘸子跟前,说:“你今天睡过去了,他就会出来了,是吗?”
“嗯,我再也封不住他。”他平静的说。
我开始想着怎么把他身体里的东西打死,手无意识的搭在他的腿上,去听瘸子闷哼一声。
我诧异的看他一眼,低头撩开他的裤腿,发现他的腿已经开始腐烂,脚腕的地方都能看见里面的白骨。
其他地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瘸子……”我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面带笑容的把裤子腿盖好,跟我说:“别哭,说起来我能靠着招魂幡再活一次,已经是赚到了。”
他拍着我的背,“你以后要好好的,知道吗?”
“嗯。”
“等会我去了,你只管把招魂幡抢走,别跟他硬碰硬,打不过就让他离开,回去让韩正寰收拾他,知道吗?”他叮嘱我说。
我吸着鼻子,“我知道。”
“韩正寰身份特殊,冥主估摸着也是个霸道的人,你以后要护好自己。”他现在说话已经有些艰难,很多字都是气声。
我不住的点头。
“丫头,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把你养大。”他一字一句的说。
“我也很骄傲。”我说。
我低头坐着,他再没了声音。
我抬头,就看见瘸子面带笑容,看着门口,身体已经变得苍白。
在他的心口处,有个尖锐的东西在往外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