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洲不知道他内心经过好一番挣扎,但听宋望星这么正式的讲话,故作苦涩的神情有些挂不住,只能抬手遮住眉眼。
宝宝这么重视,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装可怜博同情了。
况且,真聊及此,谢怀洲竟不知道如何装可怜,半晌缓缓开口:“谢家勉强算小有资产。”
宋望星:“……”
不对吧,他们说谢家随随便给学校捐大楼捐上千万的仪器,还在市中心拥有地标性建筑,只能算小有资产吗?
谢怀洲不必谦虚,他不仇富的,真的!
在心里嘟嘟哝哝,没敢出声。
谢怀洲言简意赅:“祖父疼爱父亲,但从集团角度考量,父亲不够出彩,不能算合格的继承人。因此祖父意识到大哥的能力后,打算重点培养大哥,父亲无法接受这个决定……”
一小时后,早就挂断通话的宋望星依旧在床上辗转,怎么睡都不舒服。
“于是有了我。父亲希望我从祖父手中接过谢氏,对我寄予的期望很高……”
谢怀洲平淡的语气在耳边响起,宋望星咕噜翻了个身,面朝墙壁。
他在替谢怀洲难受。
谢怀洲很小就明白他的出生怀有强烈目的性,但他没有讨厌谁,而是选择宽容,谢怀洲没讲,谢怀洲的话总是很平静,三言两语的。
但他听得出来!要不然也不会甘愿任他父亲摆布。
谢怀洲说从三岁开始,每天要学很多东西,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共八位老师教导课程。
好辛苦哇。
他三岁还在田野跑着玩,五岁才开始念书,在村小读一年级。
每天四节语文、四节数学,根本坐不住,到了三点就大摇大摆收拾书包,拐到隔壁办公室和老师道别,“老师再见哦,我要回家啦。”
兴许是他看起来太过乖巧,老师没意识到他逃学,以为他刚开始上学,家里人只让他上到三点。
村小离他家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这个点只有奶奶在家,大多时候在屋后的菜地忙碌,他就从冰箱里拿根雪糕,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抱着趴趴看动画片。
大概他太理直气壮,奶奶从菜地回来,根本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亲昵地摸他脑袋,“嘟嘟不可以吃太多冰,等下要做红薯小饼,我们吃小饼。”
“好!我最爱吃红薯小饼了!”
反复几天都没有露馅,某天妈妈提早从茶山回家,母子两人对视好一会,一个翻着黑眼豆略显心虚,一个频频看向墙上的挂钟确认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分钟后,妈妈跑去厨房和奶奶确认,“妈,你提前接宝宝放学的吗?”
“没啊,他自己回的……这个点没放学吗?!”
厨房安静几秒,爆发出一声怒喝:“宋望星!”
最后妈妈拿着鸡毛掸子、奶奶拿着擀面杖,两人脸拉着可长可长,跟在他身后恐吓他,护送他到学校。
他的逃学经历就此宣告失败。
“五岁那年,捡到一只德牧,父亲狗毛过敏不让养……”
宋望星气得又咕噜翻了个身。
三岁的谢怀洲主动选择接受命运,承担起长辈强加在他头上的使命,这种境地下,他父亲竟然还不知足,连小狗都不让养,擅自送走他的狗,因为惧怕谢怀洲反抗就把他关进祠堂,以此来彰显权威,从没见过这么可恶的老头!
谢怀洲没有讲他的难过,也没讲他父亲丑陋的嘴脸,简单的叙述,仿佛站在旁观者的角度。
可他知道,小狗在谢怀洲心中,不仅仅是小狗,更像是一颗投出去的石头,听着回音,直面父亲对他究竟有几分感情,以及在高压掌控下又能拥有多少自由。
但,结果令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