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啊,我发现你的刘海总是遮住一边眼睛,我也有一个你这么大的女儿,她也这样子,对视力影响很大,稍微注意一点。”
我看着宿舍厕所镜子里的自己,厚厚的刘海遮住了几乎整个右半边脸,那警官说的话言犹在耳。
果然,就算是这个样子,还是太显眼了吗?
呵……
应该很少有人像我这样子吧?刘海比后面的头发还要多。可谁又不想掀开刘海呢?若我的右边脸能和正常人一样……
轻轻撩开一点,右侧太阳穴处那个伴随我20年的那只胎记还静静的躺在那里,小的时候,还看不出来它是个什么东西,时间流逝,它随着我一起成长,现在的它已经很成熟了。
一只蝎子。
谁能想象一个人类的脸上,有一只立体的蝎子。
不自觉的伸出手,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的触碰它。我知道,无论多少次,它的触感都不会变。
我越发的觉得,它不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而是一个独立的存在,那属于昆虫外壳独特的触感,那在我狠心用指甲扣下去的时候,发出“喳喳”的清脆碎裂声。
这一切,怎么可能属于一个人类?
因为这只蝎子,我被人骂妖怪,被排挤,被扇巴掌,被父亲嫌弃……一切的苦难,都来自这只蝎子。
或许我真的是个妖怪吧,铁石心肠的蝎子精,不然又如何解释我哭不出来,如何解释,我的母亲因我而死。
难产,大出血,这是很多母亲死去的方式。可是于我,于我的母亲,难产只是一个开始。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子的难产?又有哪个孕妇的死因是因为中毒?还是蝎子毒?
高中的我曾经狠下心想要把这只蝎子扣下来,我的指甲甚至都已经穿透过了这蝎子的身体。
穿透的时候并没有带来任何的痛苦,但是在我开始拉扯的时候,我明确的感觉到蝎子的钳子和爪子紧紧的扣住了我的血肉。
是有流血的,可是那并不是我的血。
又有哪个人的血是蓝色的?
我依旧记得,那时我的右眼开始充血,蓝色的血。
因为恐惧,我停止了对那只蝎子的迫害,从此再也不敢对它下手。
“白羽,白羽。”希君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放下刘海,遮住那只蝎子,连忙回答一句:“嗯,我来了。”
走回到自己位置,希君迎了上来:“白羽……”
她刚开口,就哭了,像是突然开闸了的洪水。
“怎么了?怎么了啊?”我连忙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平复她的心情。
“晓畅,她,她死了,不明不白的,我,我担心,下一个,下一个就要是我了!”她说的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恐惧溢于言表。
我只能用无力的语言安慰着她:“晓畅的死是个意外,不会的,你别想太多了。”
可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相信,因为心里有了一个怀疑点:巫蛊娃娃。
“放心啦!希君,我们每个人都害怕,可是,这个时候我们就更加不应该自己吓自己了不是吗?”一旁原本噼里啪啦打着游戏的康琪听不下去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晓畅的事情确实……但是,我们是被上帝保护的人啊!至少,还有可爱的娃娃保护着我们啊!”
康琪的手上,赫然举着我们一起买的那个巫蛊娃娃,没由来的,我的心脏猛的跳漏了一拍。
“康琪,我真的不是很相信娃娃真的会有用……”我说的有点没有底气。
“白羽,这时候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非要吓希君吗?她胆子小啊,我也知道娃娃不会真的有用,优点心里安慰总是好的嘛!”康琪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可我知道,她昨天晚上没睡着,在夜里偷偷的啜泣。
晓畅的死,对我们无论是谁,打击都太大了。
“对,至少这个娃娃是有效果的不是吗?”不知道是不是康琪的安慰起了作用,希君停止了哭泣,也拿出了属于她的那个娃娃,“康琪你看,你当时许愿要一个好的身材,你真的就瘦了很多很多啊!”
“啊真的吗?”康琪愣住了。
还真别说,她还真的是瘦了。康琪原本是个五大三粗的姑娘,又因为个子高,看起来块儿头特别大。可她现在,倒是身材玲珑有致,简直是模特一般的体型了。
“真的!”希君点点头。
“那就是了。”康琪拍了一下希君的肩膀,“不会有……”
康琪没能说完,因为她整个人忽然从肚子中间断成了两段,两半截身子一个往后倒了下去,发出了人体与地面碰撞那独特的声响。一个往前栽了下去,正撞到希君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