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挣扎随之停顿,眼罩被取下来,周围是一个类似宾馆布置的房间,身侧,是他温和儒雅的艺术家弟弟。
只是较之以往,多了一把轮椅,行动多有不便,气色……也比以前差了许多。
顾铭垂手,指上布满了轻盈的薄茧,叫人一时分不清是因为他画笔拿的太多,还是枪拿的太多。
脑子里不停回旋着顾思的话,看清人的第一秒,顾承就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随即,动了动身后的绢帛:“放开我。”
顾铭摇头:“哥,我是为了你好,外面太危险……”
“放开。”
“哥,我只是……”
“最后一遍,放,开。”
顾铭张了张口,眸色微沉,终是轻舒一口气,硬着头皮,为人解开了手上的束缚,紧接着,啪——
一句话没说,当头便迎了一巴掌。
男人的嗓音近在咫尺,融着难以调和的怒意:“顾思说的那些,你做的生意都是真的?”
“……”
“你是因为这个才被谢蕴打断腿……”
“哥!”顾铭打断他,努力扯出一丝笑:“你饿不饿?我叫人去……”
“你卖了多少?”
话音再次被截,顾铭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苍白,未合上的唇轻抖着,搁在膝盖上的手下也下意识握紧。
正想着该怎么岔开话题,领子就被面前的顾承一把拽起。
他被迫仰头,对上他不敢亵渎的神明。
“你看着我说话,回答我。”
回答……回答他……
顾铭的心疯狂跳动,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不知道怎样开口。www。
可顾承逼着他,那眼神像是一把刀,刺进他心口,不肯放过他。
“卖……卖了……”顾铭呢喃着,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记不清了,但是,按照律法,够我枪毙几百回了……可是哥……”
啪——
领子被松开,又是一巴掌落在脸上,左右扇了个对称。
口腔里,浓重的血腥味隐匿翻腾,顾铭靠在轮椅上,顶了顶腮,试图解释什么:“我……我没有办法……谢蕴疯了一样的研究什么让人失忆,甚至是让人机械复活的生物实验,他拿你威胁我,让我去筹钱,我没有办法……”
他说红了自己的眼,静默良久,又转着轮椅,缓缓靠近床边。
很慢很慢的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揪住哥哥的衣角,眼底盛满了茫然。
像是一个家境贫寒,却不小心打碎别人古董花瓶的单纯少年:“你……”
顾铭张口,忍住鼻尖酸涩,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问:“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天,我很开心的跟你说,我的画被收藏家看中了,想要高价买走?”
顾承的思绪被他牵着,很快飘到了从前——那时候,顾铭十七岁。
他像是为艺术而生的,绘画的天才,曾因一副“百鸟朝凤”的民族画被中央美术学院破格录取,多少人追捧羡慕。
但是那时候,顾承已经在被k组织逼着还债。
娱乐圈捞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他负担巨额债务,这时候,顾铭忽然跑过来告诉他:“哥,我有钱了,一个大收藏家看上了我的画,我可以帮你开你一直想开的金融公司了。”
顾承很清楚的记得,那时候,剧组人都在夸他有个超级懂事超级有出息的弟弟。
却不想……
“那个大收藏家,就是谢蕴。”仿佛陈情一般,顾铭紧揪着他的衣角,眼圈通红:“是顾思跟他介绍了我,他想让我,帮忙画出他的爱人,可我无论怎么画,他都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