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烧了足足一天一夜才完全化为灰烬。
虽然牧场距离镇上还有些距离,但是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镇民,那些地震、惨叫、暗影、雾霾、冲天而起的烈焰,都让他们惊惶。
老人们对着群山膜拜:“神圣的祖龙啊,请护佑我们——”
风少游和鱼快、明小苏回到镇上的时候,一直战战兢兢的镇民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明小苏的爷爷和鱼快的母亲几乎是同时冲出来,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娘!你勒死我了!”鱼快嚷嚷着。
老鱼一个大巴掌拍上去:“你个死孩子,都快把我和你娘担心死了,你到底去哪儿了啊?”
“爹我告诉你,我们做大事去了——”鱼快快言快语,昨晚管家牧场的一场恶仗迅速在镇上流传开来。
有人将信将疑,但是镇长真的再没有出现过,连莫德也不见了,最恐慌的莫过于镇长府邸上上下下,不过秦家那位少爷很快住了进来,宣布新任镇长很快就会到来……到这时候,镇民们才真信了那些听起来有点天花乱坠的传言。
最高兴的莫过于管大同了,逢人便说自己的儿子多么英勇,如何恶斗镇长,末了还会再加上一句“这都是我们老管家八辈儿祖宗保佑的福气啊……”
难过的人可就多了,这么多年,失踪蛊师的家人到地阴寒谷,看到那些再也辨不出身份的亲人,无不失声痛哭,愤怒之下,几乎没把镇长府烧了,最后还是少爷出面,才平息了这场冲突。
“萨吾固然作恶多端,我们本家也有失察之过,我们会牢记这个教训,逝者已矣,就让他们入土为安吧,你们受到的伤害,我虽然无法弥补,但是本家定会酌情补偿,希望可以稍有安慰。”
蛮山镇闭塞,镇民们又多年屈服于萨吾的淫威之下,对于本家是惧怕和敬服多过亲近,难得这个俊俏的少年竟然这么好说话,又纷纷想到人终究是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仇也报了,还能怎么样呢。
日子总得继续。
风少游在人群中,看见少爷有条不紊地处理善后事宜,安抚镇民,地阴寒谷里的那些尸骸也一具具被迎回厚葬,心里也颇为感佩。
忽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头看去,却是个粉嫩可爱的小男孩,他正吃力地仰起头问他:“哥哥,你看见我爹了吗?”
“你爹?”
“我爹叫秋……秋若常。”
……是秋老师的儿子。风少游眼睛一酸,他才多大,四岁?五岁?和他当年一样,他也失去了他的父亲,他动了动唇,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一双手牵住了孩子,是个美丽的中年妇人,风少游嗫嚅道:“师母——”
秋夫人含着泪,却微微一笑:“他终于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十五年前,要不是我,他早就去追寻他的梦想了。”
孩子却听不懂什么梦想,只知道拉着母亲问:“娘,我爹呢?我爹呢?”
“你爹啊,他去了很远的地方……”秋夫人抱起孩子,慢慢就走远了。
风少游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去了很远的地方……不,其实没有那么远,如果蛊师的一生会死亡三次,一次是放弃了对知识的探索,一次他停止了呼吸,一次……他被所有人遗忘。
但是我们不会忘记你啊,秋老师。他微微扬起头,看着天边,远山,像是看到了秋老师的笑容。
他说是的,只要你们不忘记我,我就永远在这里,守护你们。
那父亲呢?他有些茫然地想起,地行蚯腹中的父亲……他真还活着吗?金铃骑着地行蚯去了哪里?
他必须找到她,找到她,才能找到父亲。这是身为人子的责任。
“小子!”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是红衣小姐儿。
“少爷找你!”鸣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