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岛的白天来得还是比较早的,五点钟就已经天亮了,商栎醒得早,刚好听到了雨声淅沥沥停下来的声音,拉开窗帘一看,天边浮现一道彩虹。
沈亦从床上坐起来,薄被滑落,上半身穿着一件薄薄的T恤,因为材质舒适,被他当睡衣用了,领口微微有些大了,露出清晰的锁骨,皮肤很白。
商栎不小心瞥过去一眼,憋了憋道:“你这件T恤……是不是穿太久了?”
“我念旧,不行吗?”沈亦揉着眼睛,低头满地找拖鞋,“奇怪……我昨天是穿拖鞋回房的啊?被小章鱼叼走了?”
商栎看着那略显宽大的领口,和领口下雪白的皮肤,闭了闭眼道:“我的意思是,你好歹注意点影响,这T恤太宽松了。”
沈亦一乐:“你还懂这个?你们学校的通识教育课涵盖范围真广啊!”
商栎张了张嘴,缓缓道:“哪家通识课会教这个?需要我提醒你吗?你和冯子莘交往的时候,还支使我买内裤……”
他本来对此只是似懂非懂,然而沈亦和冯子莘呆了一晚上后,第二天竟然叫他带条内裤过去,当即打开了他新世界大门。
“啊?有这回事?”沈亦竟然也震惊了,“可我没和他上、没和他睡过觉啊!”
商栎:???
沈亦仔细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了他确实曾经叫过商栎帮他带内裤,是因为那天冯子莘亲手给生病的他煲了汤带过来,然后被他忘关的抽屉狠狠绊了一跤,端在手里一碗鸡汤全撒进了抽屉里。
不仅仅是内裤,他下层的袜子和下下层的黏土余料全都被波及,不说别的,那味道确实是香,可惜没到沈亦嘴里。
当天晚上,冯子莘手忙脚乱地想要将内裤和袜子洗干净,沈亦几番拒绝都没能抵消对方的尴尬,然后一直折腾到了晚上十点多钟,能回学校的公交车暂停营业了。
沈亦当然不可能这时候还让他叫车回家,又因为生病实在懒得送人,就把人留下来了,第二天早上洗了个澡才想起内裤的事情,记起商栎还在老宅,老宅也有他的衣服,于是让商栎带一条内裤过来。
商栎此时已经经由八卦的陈阿姨得知沈亦和冯子莘在家里呆了一夜,晚上十点的时候屋子里还传来水声,脑补了一出少儿不宜的戏码,压根没想到从老宅拿内裤什么的,非常谨慎地避开所有人替沈亦买了两条内裤,甚至没让平常负责这些事的司机老李插手。
沈亦颤着声音问道:“你不会还特意避开所有人偷偷去买的内裤吧?”
“不然呢?我可不像陈姨那么八卦。”商栎别扭地撇开头,一副不用谢我的样子。
沈亦于是明白了,难怪那天之后,上到叔伯下到那不爱管闲事的后爸,都明里暗里跟他强调和男人交往没什么,但要明白适可而止,他当时还以为是商家有人看不惯同性恋,心想他在商家不一向是透明人吗?竟然还有人关注他的感情生活?
结果原来是商栎这小子给他盖了口硕大的黑锅,都怕他把商栎带上同性恋的不归路,措辞那么委婉,想必是怕他本来没这个念头、说得太明白反而给了他思路。
“你小子别太污了!”沈亦屈起手指,警告般敲了敲商栎脑袋,却没有详说那次误会,赤脚踩在了地板上。
遮光窗帘被拉开,明亮日光从天空泻入屋内,地板上出现光斑。
沈亦抬起头,看窗外难得的晴天,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脸上白色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宽大的T恤反而将肩腰线条勾勒得越发明显,青筋微露的脚背更添一分清艳。
商栎站在他身后,感觉对方好似一幅线条凌厉的白描,偏偏被不识书画的小儿涂抹上了俗而秾丽的涂鸦,使得整幅画变得艳俗而稀松平常起来。
他不认为自己的提醒是想太多,因为早有人透过那些浓艳的色彩,看清了整幅画清透而笔触精美的底部线条。
“吧唧”一声巨响,地上的大章鱼精疲力竭收回触手,拖着自己八条腕足嘤嘤走远,远离地面的谢惊雨何止五米。
谢惊雨收回被用作临时武器的竹子,微微侧过头,抬头仰起脸。
白色的纱布蒙住了眼睛,但那双眼睛似乎仍捕捉到了一个永远不会错认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