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轻响,随着按钮被摁下,背对沙发的墙面上,一道虚拟投影缓缓浮现。
光粒子逐渐汇聚,变作一面屏幕。右下角是一个感应区,闪烁着微弱的光。
阿尔弗雷德不知从哪掏出一张卡。那是一张黑金色的身份卡,贺逐山曾在阿尔文身上看到过一模一样的东西。
“我们最多有15分钟的时间。”阿尔弗雷德说,示意贺逐山摘下身上的第三枚纽扣。纽扣原是一枚微型计算机,折叠展开后在空中投射出全息键盘。
“很多数据可能会加密——这些就靠你啦。”
他将身份卡贴在感应区上,“轰隆”一声,墙体开始向两侧移动。
*
同时,某信息控制中枢。
幽黑的机房里,只有环绕四周的屏幕投射出淡淡荧光。
程序员正一边嚼着泡泡糖,一边盯着监视器。忽然,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猛地回头。
但来人摁了摁他的肩膀。屋里太黑了,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看见他肩上月型的肩章。他松口气,赶忙站起来行礼:“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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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轻轻点头。
程序员心惊胆战地坐下。刚坐下,却觉那只手从肩膀离开,搭上了自己的后脖颈。几乎在瞬间,像被利剑捅穿,程序员感到后脑一阵剧痛,然后失去了意识。
等程序员晕倒在椅子上,阿尔文轻轻叹气,调出画面,凝视着虚拟屏幕里贺逐山的背影。
他望着两人走入数据中心,那扇门缓缓关闭。
他微微垂眼,眼底流露出几丝他本人都未曾察觉的柔和,敲击几下键盘,中断了系统的“被入侵”警报。
他设置程序,将警报重新定时在十分钟后。至于那名程序员——他缓缓伸手,手指隐没进程序员微微透明的身体里,轻轻一动,仿佛扭动了身体里的几行代码,下一秒,程序员的头顶也悬浮出一个小小的时钟,其上显示倒计时十分钟。
完成一切工作,阿尔文起身,微微歪头凑近屏幕。光影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薄得像雾,粉饰着男人近乎冷漠的神情。但片刻后,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贺逐山曾站过的地方。
眼神是令人沉醉的喜爱与缱绻。
*
000号数据中心内部一片昏暗,只有主机与电子储存器上微弱的红、绿提示灯反复闪烁,隐约照亮这片空间。数据中心并不大,到处是线缆、硬盘、控制台和显示器。到处都落了厚厚的一层尘,空气中满是埃粒。
贺逐山忍不住咳嗽,“咳咳”得天昏地暗时,隐约听到阿尔弗雷德似乎呢喃了一句“不对”。
但他没顾上问,对方催促他快些破解密码。他只得将微型计算机放在台上,飞快写入程序。
一组,又一组……数据文件如洪水一样不断涌进备份硬盘。在程序读条的间隙里,贺逐山调出文件,仔细一看,却发现它们只是些盖着“绝密”图章的联盟会议文件,并没有他所期待的东西出现。
阿尔弗雷德正在主机群的另一边,他的身影被重重线缆遮挡,隐没在黑暗里,贺逐山并不能看清。
贺逐山压下心底的疑惑和焦虑,拔下连接线,准备向下一群处理器出发。就在起身的瞬间,他忽觉得后脑勺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下,紧接着,已是眼前一黑。
再醒来不知是何时。他忍不住“嘶”地倒吸两口气,缓解让人头晕眼花的剧痛。然而等他挣扎着爬起来时,贺逐山整个人顿住了。
眼前不再是数据中心,而是某个空无一人的车站。
那是某种老式车站,没有智能系统,没有虚拟投影。只窄窄的站台,安放几只暗绿色长椅,落灰生锈,地上散落着废弃广告与报纸。不远处,一道长长的楼梯笔直向上,没入黑暗,没人知道楼梯的另一边是什么。而站台两侧都未设置隔离门,如果站在安全线内,列车进站时,人应该会被巨大的压力压进轨道。
幽深的黑色洞口没有灯光,不时传来“呜呜”的风声,仿佛某种动物的哀嚎。
“有人吗——”贺逐山试探着大喊了两声,回答他的只有一波又一波余音。
这是哪?贺逐山愣住了。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试着沿站台向前走,但站台永无止境,直到偶然间,看见散落地面的报纸上印着自己的鞋印,他才知道他又回到了原点。这是一个闭合空间——贺逐山猛然间感到脊背发冷,仿佛什么东西附骨而生,阴恻恻地向他耳边吹着风。
他忽然想起文森特的那句话,“不定向的拓扑空间”。
——这是一个颈腹相交的克莱因瓶。可是在三维世界,克莱因瓶不该存在。
贺逐山想赶紧离开这里,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不时有列车飞速驶来,但它们并没有停靠的意思,又呼啸着“轰轰”离去。
他不知自己寻觅了多久,在那个漫长的楼梯上爬了多久。最终,贺逐山感到疲惫,靠着广告牌坐下,孤零零地坐在绿色长椅上。
他不会永远都被困在这里吧?他忍不住想。
然而正当贺逐山这般胡思乱想时,一辆列车再次驶入。这一回,车头掀起一阵巨大狂风,风把满地报纸、广告、书本碎片裹挟起来,横冲直撞,掀开了广告牌上的一张通知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