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当时,依然如噩梦缠身,“但你是为救我受伤的啊,你又是我心爱的人,我怎么可能不救你。你知道吗?我有多恶心那个人,肥头大耳,狞笑着,脸上的肉都跟着一颤一颤,我就看着他向我扑过来,我不敢躲,我怕一躲就没有钱了,你就没救了。后来我是抢了他的钱跑的,外面都是雨,我浑身湿透了……”
他闭上了眼睛,仿佛站不住,手攥着圆桌上的小花瓶,发出轻微的嗤响,“别说了。”
我偏要说,“我拿着那一大摞的钱,放在医院的收银台前,确定你不会被赶出医院,才离去。我还记得我去看你,因为太委屈哭了,你擦着我的眼泪,跟我讲,每个人都是上天的礼物,我更是珍贵的独一无二。那一刻,我觉得,为了你,我就是被千刀万剐,被万箭穿心,我也不后悔……”
我已经泪流满面,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他不知何时,跌坐在了阳台上的沙发上,整个人像是陷在沙发里。
声音是很久之后才响起来,听起来沙哑而疲惫。
“我知道了。”
我轻轻笑起来,“你总算知道了。可真的太晚了。我知道你已经不会再喜欢我,就算我们是夫妻。”
总是差了点缘分。
他的手扶住了沙发扶手,站起得有些艰难,缓慢地往前走,脚步有些虚浮。
绕过卧室与走廊的门洞,消失在模糊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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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陷入了失眠,找出了几片安神药,这才睡着。
还是在做噩梦。
天还未亮,就醒了。
我去了客厅,张宥然还没醒,不由很奇怪。就连达之都夸过,她的宥然哥哥生活从来规律得可怕,早睡早起,按时晨练,从不懒床。今天太阳都已经挂上了中天,他竟还在睡觉。
我走过去,摇了摇他,“宥然。”
我手还没收回来,他竟软软地从沙发上栽下来,脑袋撞在茶几角上,也没任何反应。
我伸过手去,他的额头滚烫无比,喘气粗重,胸膛起伏着。
发烧了。
可这明明是大夏天啊。
我连忙把他扶起来,架到沙发上,又给他掖好了被子,将他安顿好。拿起电话,给社区医院打电话,说了大致情况,对方答应五分钟后赶过来。
我打算去拿个毛巾,刚起身,他却一手攥住了我的胳膊。
唇齿微张,叫着谁的名字。
我走不了,蹲下身,将耳朵凑近他,问他:“你在说什么?”
“别走。”
是小声的呢喃。
他的热气息呼在我的脸颊,像个婴儿一般闭着眼,皮肤本就白,五官又清秀周正,看起来是无比的纯良无害。
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我的手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将汗擦净,问着他:“谁别走?”
问完我才觉得没意思,他能叫谁?除了达之,他还能叫谁?达之是他的掌中宝、心尖肉,他就是成了我的丈夫,也依然牵挂着单纯善良的达之。
他像是睡着了,我也不等他的答案了,就打算起身,他却轻轻吐出一个字:“你。”
我愣住。
我的声音有点颤抖,再问他:“我是谁?”
他还是不放开我的手,呼吸也均匀了些,应该是彻底睡着了。
医生带着药很快来了,问了问他的情况,又量了量体温,还是决定打针,“温度39。6,发高烧。看情况,不是早晨才病的,应该有好几个小时了。这时候很危险,容易引发肺炎、脑膜炎。”
大夫采了血,又在客厅转了转,“大夏天的,不应该是受凉。热感冒吗?他平时体弱吗?还是最近情绪抑郁?”
“据我所知,他很少生病。”我问,“抑郁也会引起生病吗?”
“会。”
大夫给他挂好了针,对我嘱咐道,“我把血样送回社区医院就回来,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