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一听老夫人此言,登时就吓得跪下求道:“老夫人开恩哪,都是奴婢糊涂,未弄清楚原委,奴婢再也不敢了!”
赵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们是打量着她现在老了,都拿她当个睁眼瞎子糊弄,是吧?以为紫玉咬死了不说,她就全然信了她们那番说辞了?紫玉跟秦氏是何关系?秦氏自己不是忘了吧!她一个厨房里的小丫头,若没人指使,敢出言陷害一房管事嬷嬷?这件事,怎么看秦氏都脱不了关系,还有小赵氏…
想到此处,赵氏眯了下眼角,这老二家的,真是愈的不长进了!她敢断言,此次的事,定然也有小赵氏的一份,若不是想到了这些,今日之事,哪里是只落了一个紫玉就了事的!
她一心偏待她,没想到她自己这般不争气!
小赵氏听见赵氏要撤换秦嬷嬷,再也按捺不住,“娘,此事说到底不能怪秦嬷嬷啊,若不是紫玉那个丫头胡说,秦嬷嬷哪能来您这告状呢,您现在这样罚秦嬷嬷,以后府里要是出了事,谁还敢来您这儿说啊。”说完讨好地冲赵氏笑了笑。
她之所以极力保住秦嬷嬷的位置,还不是为了每月从大厨房那边拿到的那些见不得人的进项?本以为赵氏不过是做做样子,她开口求求情,赵氏怎么也会卖她个面子,没想到,她这次真是错的离谱。
赵氏听了小赵氏这番话,登时面色一黑,忍了又忍,直到实在忍不住了,抓起手边的茶杯便扔向小赵氏,“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们是不是都拿我当三岁稚子糊弄着呢!恩!”
众人见赵氏了这样大的脾气,均心中一凛,齐齐跪下磕头道:“老夫人息怒,老夫人保重自己身子。”
“哼,”赵氏冷冷哼了一声,“保重?我倒是想保重,可架不住有你们这些不争气的,天天给我找不痛快!”
其他人心知赵氏这话是说给小赵氏听的,便都眼观鼻鼻观心的,跪在那里不作声。
小赵氏无法,只好咬着牙开口道:“娘您别生气,是媳妇笨嘴拙舌,说错话了,您教训我不要紧,可要仔细您的身子啊。”说着,竟嘤嘤哭了起来,好像真为赵氏的身子忧心不已似的。
赵氏听了她这话,脸色才略缓和了些,指着小赵氏恨恨地道:“你早晚要坏在自己那张嘴上,”又冲大伙抬了抬手,“都起了吧!”
众人这才齐齐起身,垂不言。
赵氏捻了捻手中的佛珠,低头沉思。
她知道老二家的在想什么,也就她眼皮子浅,天天就能瞧见这些蝇头小利的!赵氏在心中叹了口气,这庶出的,到底是不成气候,难道,她当初给昇儿选的这个媳妇,选错了么?
赵氏不话,一屋子人就都屏着呼吸不敢使劲出气。
屋内气氛正凝,外头丫鬟来报,说洛峥来了。
赵氏听了一愣,随即叫丫头赶紧将人请进来。
洛峥进来后,迅扫视了一圈屋内众人,然后才沉着脸色向赵氏请安问礼,“儿子听说奶娘犯了大错,特来看看,可不知是什么错,让母亲您将奶娘拿过来的?”他跟安氏情分一直深厚,安氏待他之心亦真诚,所以洛峥问话时便忍不住带了些质问的口气。
洛青染听了洛峥这话,直想扶额哀叹,她这个爹,这直来直去的性子,何时能改改?这样的话也敢质问,这不是戳老夫人心窝子么?
未免赵氏生气,洛青染抢先开口道:“爹,您听差了吧!哪个不懂事的奴才胡乱给您传话!今儿不过是有人出言诬陷安嬷嬷,祖母才想将安嬷嬷叫过来,是要替她洗脱这冤屈的!”说完直直盯着洛峥的眼睛,冲他打了个眼色。
洛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忙躬身赔罪,“母亲恕罪,儿子一时着急,错听了他人之言,辜负了母亲的教训。”他这话说的诚心诚意,并非作假哄赵氏高兴。
赵氏岂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遂佯装生气,嗔道:“哼,今儿这事归根结底还是你女儿细心,要不我这老婆子,可要冤枉好人了。”
洛峥心眼实,又十分孝顺,听见赵氏这话,不仅没听出赵氏口气中的打趣,反倒以为自己真惹了赵氏不快,遂跪下重重地磕头道:“儿子不孝,求母亲责罚。”
“哎呦,这个直肠子的冤家。”赵氏被他气得一乐,忙唤洛青染,“快将你爹扶起来,人家都说儿女是前世的业障,是债,今儿看了果然不假,你爹就是老天爷派来气我的。”
洛青染闻言也笑了,打趣道:“祖母这是跟我们炫耀呢,您的儿子孝顺,见不得您有一点不高兴。”说着,伸手将洛峥扶了起来。
洛峥这才看见,赵氏嘴角含笑,哪里是真生了他的气?便也启唇笑了笑,“母亲不生气就好。”
“你呀。”赵氏无奈地摇摇头,她自己的儿子,她如何能不了解,就是耿直忠正太过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到底是大哥来了,娘才露了三分笑脸。”小赵氏看她们母子和乐融融,耐不住性子,又说了一句,然后便见到赵氏冷冷地瞪着她,吓得她脸色一白,忙闭口不再言语。
赵氏收回视线,语气平缓地吩咐赵嬷嬷,“你传我的话下去,就说秦嬷嬷做事不利,降为副管事,大厨房的管事一职,便交给李婆子吧。”
“是,奴婢这就去。”赵嬷嬷躬身行了一礼,便出去了。
“老夫人…”秦氏听见赵氏的话,终于是面色颓败。
老夫人此话一出,便是直接告诉阖府上下,她秦香玉是个不得主子喜欢的,往后,谁还会天天上赶着巴结讨好她?每月,还如何有那大把银钱供她挥霍?那些个平日里就妒忌她地位的,怕都等不及要上来狠狠踩她一脚才是。
洛峥冷冷地瞥了秦氏一眼,眼中寒光一闪,就是她吧,恶语陷害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