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杜博从衣袖中取出最后一瓶丹药,尽数往口中倒去,他浑身上下略微有些黯淡蓝芒再一次涨了几分出来,四天来不眠不休,贝王却仍在左冲右突,仿佛气力永远耗不尽一般。
杜博不敢有半点放松,一旦贝王走脱,必会干扰到杜悠炼化玄珠,走火入魔是小,被伤及性命那才是大。
现在与贝王角力的其实只剩下他一人,十名力士虽然能轮番休息,却也无法像他这么坚持,各个都是脚下虚浮,神色萎靡。
两名明气期的弟子有丹药补益,倒是稍好一些,只是看上去也撑不了多久了。
只是原本他估计杜悠吸纳玄珠只要三天时间,眼下却已经是第四天了,居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杜博隐隐的有些不安了。
又等到了这天人定时分,他再也忍不住,大声问道:“贤侄可安好?”
没有多久,里面传来一阵状如号丧的声音:“博叔,我此刻只觉是两颊火热,双腿僵木不能动弹,不知何故啊?”
听到杜悠开口说话,杜博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皱眉道:“贤侄所言,这应是玄珠药力过足,致使气机不能下行,虚气塞水,而心火上冲之象,念诵你杜氏的‘降气法’便可,怪哉,你母亲莫非没有和你说起过么?”
又过了一会儿,传出杜悠的声音,“母亲倒是曾说起过,只怪小侄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只模模糊糊记得一些,也不知是对是错……”随即他大声将法诀念了出来,只是念到一半的时候却断断续续,像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杜博默然片刻,随后沉声道:“贤侄莫急,博叔再告知另一法,乃是尔父所传秘法,你可千万记得,莫要有一字听错!”
他当即一字一句将原本秘不外宣的心法说了出来。
那两名明气期弟子正站在一旁,此时其中一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不禁一变,突然不知发了什么疯,不再压制贝王,而是转身就向洞穴出口处狂奔而去。
只是还没跑出两步,却见一道蓝色玄光眨眼间就追及此人后背,再从前胸一透而过,登时就被取走了性命。
余下众人神色各异,一些人不明所以,一些人惊疑不定,一些人惶恐无比,但看起来都是心思浮动。
杜博心中一叹:“原先想暂且放过尔等,等见了贤侄之面再做计较不迟,如今……也罢,杀一人是杀,杀十人也是杀,不如尽数杀了!”
他目光一厉,身上蓝汪汪的玄光陡然一收一放,周围众人只觉呼吸一滞,只觉自己头顶好像被什么东西拍中,一片惨叫声过后,这些人尽数头颅崩裂,倒地而死。
两只挣扎不停的贝王突然感到身上压力一松,正要扑腾起来,蓝色玄光却圈了回来,将它们又一次死死摁在了地上。
杜博胸膛剧烈起伏,呼呼喘着粗气,显然这番作为对他来说也是消耗极大,而且失去了诸人的助力,他压制贝王愈加吃力了,再下去恐怕就要伤动根基,他忍不住开口又问,“贤侄,适才所说法诀,可曾记得清楚?”
杜悠却没说话。
“贤侄?”杜博又问了一句。
等了半晌,就在他也感觉有些烦躁的时候,杜悠终于再次开口了,“博叔,我尚有一处药力还未炼化……”
杜博强忍住喉咙口泛上来的血气,想了想,涩声道:“再有一日,不可再拖了!”
“一日太短,博叔且宽心静候,至多再有两日便可!”
听到杜悠居然讨价还价,还不带商量的,杜博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不禁苦笑一声,看来此番回去要用丹药调养个两三年才能恢复元气了。
而此时在洞府内,罗萧听到外面的惨叫声,确认那些人当真被杜博所杀时,她难以置信地说道:“真是如此?”
张衍却是一副早已料到了结果的模样,双手袍袖一振,道:“必会如此!”
别传心法才是一个家门的兴盛的根基所在,张衍知道,那些力士和明气期弟子也知道,所谓法不传六耳,今天他就是要借杜悠之口说出来,故意让这些人听到。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这些人就算想有所回避都做不到。
因为杜博不允许!
杜悠原本来此是借贝王真露开脉,玄珠只是意外之喜,算起来应是凕沧派掌门之物,他们这是私心窃取,不问自盗,事后一定会想方设法遮掩,不让此事泄露出去,所以身边所带诸人尽在将要斩除的名单中,杜博怎么可能放任让这些人离开自己的身侧?
万一他们心生异心,向外侧的凕沧派弟子说起此事怎么办?
张衍最后说道:“我之所为,不过借势用力,使得杜博想做而未做之事提前一步罢了。”
话虽如此,但他却果真逼得杜博动手杀了这些人,而不用自己出一分力气。
罗萧又惊又佩,今天算是见识了一番张衍心机智谋,不自觉中对他的信任又多了几分,不禁问道:“道友准备何时动手?”
张衍目光闪动了一下,微笑道:“不急,且再磨一磨此人。”
在接下来的三天中,每当杜博出声发问时,杜悠总有这般那般理由推脱。
终于,杜博发现不对劲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