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认祖归宗了,他说自己小时候被人贩子拐卖,现在终于找到自己的家人了。他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漂泊不定的生活了,所以,在家人的帮助下,他开了一个饭店。”
“你到富春饭店找过他几次?”
“两次。”
”什么时间?“
“上个月一次,三月份一次。”
“就你一个人找他吗?”
“三个人。”
“另外两个人是谁?”
“一个是狱友苗翰林,还有一个是苗翰林的朋友。”
“你们到富春饭店去找他,有没有暴露常贵太原来的身份呢?”
“没有,濮正权关照过我们,只说找常老板,不说找濮正权。”
“在找他之前,你们见过面?”
“出狱之后,我和他一直有联系,出狱之后,我没有事情做,想和他一起混,他说他已经金盆洗手了,他说他想开了一个饭店,我就想到他的饭店去,他说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他说的对,我这样的人往饭店一站,就不会就顾客上门吃饭了,我就找关系到这个窑厂来工作了。我们去找他,只是想聚一聚,过过酒瘾,我们没有做任何坏事。我对现在的工作和生活很满意,我也不想再走以前的老路了,我已经进去过三次——监狱里面的饭,我们已经吃腻了。路所长,警察同志,我说的是实话——我和濮正权一样,也金盆洗手了。”
“金解放,我们来找你,就是想了解一些情况,你不要害怕,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要有任何隐瞒就行了。”
“我明白,我不敢有半点隐瞒。”
“濮正权自己有饭店,他为什么要领你们到二侉子酒家去吃饭呢?”
“濮正权不想让饭店的人知道他的过去,他也不想让饭店里面的人看到他和我们这样的人在一起,我们都是粗人,跟凶神恶煞似的,几杯酒一下肚,嘴边没有把门的,什么馅都露了。就是在二侉子酒家,濮正权也是把我们安排在包间里面喝酒,他也不会让我们喝太多的酒,他说,想喝酒,尽管找他,但千万不要把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全抖落出来。只要把嘴巴闭严实了,酒什么时候想喝就什么时候喝。”
濮正权等人确实很谨慎,在二侉子酒家喝酒的时候,也只是露出了一点点信息,那就是金解放的名字。
“在监狱,濮正权和狱友解顺利的关系是不是很好呢?”
“这——你们也知道啊!”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濮正权和解顺利的关系确实很好,濮正权在监狱呆了多少年,就伺候了解顺利多少年,他任劳任怨,从不说一个不字。濮正权和解顺利还有那种关系。”
“什么关系?”
“解顺利只喜欢男人;濮正权既喜欢女人,也喜欢男人。”
“你接着往下说。”
“在濮正权出狱之前,解顺利把一身的绝活都传给了。濮正权原来就是一个高手,再加上解顺利的指点,一定是炉火纯青,我出狱以后就去找他,就是想占他的光,跟他在一起混。他是在我出狱前两年刑满释放的,我估计他是在积攒了一定的资金以后才决定金盆洗手——开饭店——从此和过去一刀两断的,他所说的认祖归宗应该是骗人的鬼话,濮正权这个名字使他蒙羞,所以,他才改名换姓,变成了常贵太。其实,对濮正权的做法,我也很纳闷,我们是坐过牢,吃过牢饭,但也用不着这么藏着掖着,只要是正儿八经的营生,本本分分地做人,谁也不会小瞧了咱们。用不着这么小心谨慎,缩手缩脚的。”
金解放并不知道濮正权小心谨慎。缩手缩脚的真正原因。因为常贵太不曾坐过牢,所以没有那段不光彩的历史,如果人们知道常贵太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历史,就是会怀疑现在这个常贵太是不是过去那个常贵太,更何况有些人已经发现常贵太身上的破绽呢?
“濮正权以前有瓜子牙吗?”
“没有。”
“现在有没有呢?”
“我也觉得奇怪,他突然有了一个瓜子牙。我问过他,他说是吃排骨的时候,把牙齿咯坏了一块。”
“他以前左耳朵上有没有一颗肉瘤呢?”
“没有。”
“现在有没有呢?”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