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不知,王氏心里也纳闷呢,明明头一回见到他的时候,额头上还没伤啊,这是在哪儿给碰到了。走到床边,王氏便笑着将盏子交给萧绎:“有些烫,公子慢些喝。”
萧绎接过,只喝了一口,便感觉鼻腔里都是一股姜味儿。味道很重,也有些陌生,但是不讨人厌。
王氏见他不嫌弃,越发欢喜地厉害:“家里也没有糖,公子将就着喝些吧。”
“多谢夫人。”
“哟。”王氏还是头一次听人这样叫她,不好意思道,“我这一农家妇人,哪里担得上公子您一句夫人,若公子不嫌弃,便叫我一声婶子吧。咱们这儿,都这么叫。”
萧绎从喉咙里憋出一句婶子。
王氏听得身心舒畅,总觉得这一句,一下子就将他们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这就对了,公子既然住进咱们家,就别外道了。这儿是我那故去的二哥家,我家的屋子就在对面,公子以后若是有什么要办的,只消吩咐一声就是了。我家这两个孩子,平日里也多是闲着,给公子跑跑腿,也足够了。”
萧绎又道了一句多谢,至于那句婶子,却再没有提。萧绎觉得这称谓别扭得很,他以前,好像也没有管谁叫过婶子。
慧娘从一边探过头来,忍着羞意问道:“我还不知公子叫什么名字呢。”
“问那么多干什么?”王氏斥责了一声。
“问问名字也不可以吗?”
萧绎只淡淡地笑着,并不说话。
“公子头上受了伤,不记得之前的事儿。”
“连名字,都,不记得?”这话说得磕磕绊绊,一听就知道是谁问的。王氏惊讶地看着阿年,诧异于这个小侄女竟然还肯说这么长的话。
“真,不记得?”几句话,阿年已经问地脸红脖子粗了,憋的。只是她盯着王氏和萧绎,分外执着。
“公子拿这儿骗你作甚,忘了就是忘了。”
阿年忽然垂着头,形容沮丧,眉头耷拉着。
什么都不记得了?一点都不记得?原来——这人真的撞傻了啊。
萧绎皱了皱眉头,不解她这究竟是怎么了。只是他不好问,王氏同慧娘几个,压根没有心思管阿年到底在想什么。
小傻子还能想什么,要是她们能猜到,那不也成了傻子了么?
阿年心里憋着气,面上也不大痛快,好在她低着头,旁人也看不见。
王氏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率先在萧绎跟前露了脸,又让一对儿女在他跟前排了号,这便足够了。待萧绎喝完姜汤,王氏只殷切地让他好生休息,有事千万吩咐一声,便带着慧娘和文哥儿出去了。
他们走后,萧绎才好生打量起阿年来了。
只他有心想看,人家却并不愿意叫他看。
“阿年……”
阿年觉得腻歪,她跟他又不熟,叫什么叫。翘了翘嘴巴,复又瞪了萧绎一眼,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