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今儿依旧是家常的打扮,在许老夫人的陪伴下进了客厅,笑道:“我又来了,珺儿不嫌弃吧?”
“长公主说哪里话。”谢珺连忙站起身来,笑意发自心底,“长公主大驾光临,实是蓬荜生辉,我只怕招待不周,叫长公主见笑。”她其实也不明白南平长公主为何三番五次的登门,从怀孕至今,也就三个多月的时间罢了,这已经是第四次登门了。
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许老夫人有意照拂,愈发愈发感激这位太婆婆。
而在许老夫人那里,起初虽也疑惑过,然她毕竟跟南平长公主来往亲厚,长公主既是给谢珺撑腰的,在许老夫人跟前便不隐瞒,交代了底细,许老夫人就见怪不怪了。
如今长公主一登门,不消吩咐,许老夫人就陪着她往谢珺的院儿里来,倒让谢珺有些受宠若惊,不知当如何报答。
精致的瓷杯中是长公主最爱喝的瓜片,她问过谢珺腹中胎儿的近况,便将话题引到了谢璇的头上,“璇璇这几个月陪着姐姐,倒是尽心,我瞧珺儿的气色好了不少,其中就没少她的功劳。老夫人,回头你可得好好谢她呢。”
许老夫人便也笑了,“确实是功劳很大。这几回大夫过来,珺儿的胎像很稳,先前那点子郁结也都没了,可见还是姐妹贴心,回头我是要重重感谢的。”
谢珺牵着妹妹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媳妇儿这有了身子,就折腾得大家不得安生,心里已是惶恐。老夫人能叫璇璇过来陪伴,就已经是极大的照拂了,哪儿还敢再烦劳老夫人。”她笑着瞧了谢璇一眼,“再说璇璇顽皮不懂事,老夫人宽宏大量,不嫌弃也就罢了。”
“姐姐!”
“正是好动的时候,顽皮点没什么不好。上回她帮我抄了那本佛经,字写得可真是好,就算放在十五六岁的姑娘里,也是出类拔萃了。”南平长公主招手将谢璇叫到身边来,笑眯眯的打量,“等明年开春谢池文社再开张起来,你可不能不去。”
“谢池文社上常有大家,我也盼着能早日过去,多学点东西呢。”
“愿意多学是好事,只是不能学得太杂了,否则你这个年纪里撑不住,反倒驳杂互扰。”长公主看向许老夫人,满是赞许,“这孩子当真是越看越喜欢,长得这样可人儿,看那一幅字就知道脾气秉性,是极难得的。难怪那样多的人喜欢。”
谢璇不明白所谓“那样多的人”是谁,许老夫人却是明白的。想起那一对母子来,心里便是一叹,随即转移话题,“说起书法,上回我听着段老先生说,琮儿的书法又进益了,他那里赞不绝口呢。”
段老先生是本朝鸿儒,与许家交情颇厚,是许少留的恩师,也是长公主之子刘琮的恩师。
两人说起刘琮来,谢璇便撤回谢珺身边,姐妹俩听着上首的对话,谢珺却若有所思,不时的偷偷打量南平长公主。
等长公主离开的时候,谢珺和许老夫人亲自送到了府门口,在那里碰见刚从外面回来的许二夫人,就又是一阵寒暄。
比起刚来的时候,谢璇明显感觉这三个月里许二夫人对待谢珺的态度变化了不少。尤其是每当南平长公主造访一次,她的态度就好上一分,到如今,已经不见了原本那层隐然的疏远。
谢璇为此欣慰,跟谢珺说起来的时候,谢珺也是同感,“二夫人很会审时度势,先前大抵怨怼过我,如今长公主和老夫人这样上心,她自然明白这两位的意图,不会与我为难。倒是你,璇璇,”她瞧着妹妹,眼底若有波光,“我瞧长公主对你格外上心。”
“我?她是来看你的啊姐姐!”
“是来看我的没错,可你没发现么,她找你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何况长公主府自有女官,身边也不缺抄写佛经的人,为何特特的叫你帮着抄两本?她说看字就知道脾气秉性,这后头的意思,你没听出来?”
……
谢璇认真想了好半天,才缓缓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长公主跟玉贵妃的交情我不知道,但他一向喜欢晋王殿下,她儿子刘琮跟晋王殿下也一向交好,自是性格相投之故。璇璇,这些事情,咱们心里得有个数。”
谢璇有些头疼,“可这也太牵强了。何况姐姐你也知道,咱们夫人的那些事情,长公主肯定是知道的。”当初罗氏跟谢缜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如今罗氏已故,二房分府独住,旁人眼中的恒国公府已是留了许多笑柄。
今年年初的时候,因为谢璇到了要开始说亲的年纪,年节里被隋氏带着去过不少宴会。她以前极少去这种场合,不知道外头对恒国公府的风评,如今去了,才知道在罗氏的名声之下,许多高门都是不乐意跟恒国公府结亲的。
南平长公主是皇室中人,要挑儿媳妇,京城内外哪个不能随便挑,非得找她?
谢珺便点着她的鼻子一笑,“这么说起来可真是愁人了。不过愈是居于高位,眼光见识就愈不同于旁人,你瞧玉贵妃不就很喜欢你么?”
这个道理谢璇也是明白的,便也一笑,“算了,那些俗人之见,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