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这一日是大秦历法,十二月十七日,刚过尾牙祭,除医药大夫,柴米油盐仍旧有些许供职,青楼画船的姐们儿也越发热情之外,城中许多居民收拾了行装,盘缠,以及采买的年货,顺着官道朝着四面八方,回了老家。
尚有十三天,便是年节。
王安风的修为依旧按部就班,可也在闲暇时候,自己买来材料,编好了两个灯笼,只等着除夕那天拿着艳红的布子裹了,挂在门前。
离伯曾说,他的内力修为距离那九品武者,也就只有一步之遥,可是赢先生却对此嗤之以鼻,说道武者最难便是关隘,一重关是一重锁,被锁了数十年青春年华的天才武者非但不少,更如过江之鲫,根本数都数不过来。
唯独持之以恒,忘却杂念,方才能用水磨工夫一点点将那阻碍磨平。
然后便是那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去修行!
少年乖乖坐在山石之上,双目温和,平之如水,看着远处云雾变化。
经历了这段时间的修行,他的双眼已经熟悉了久视远观,而原本虚无缥缈的云雾,在他眼中也开始有迹可循。
云雾的游动,仿佛舒展的拳脚,又仿佛是纵越来去的武者。
若是层云垒叠,便如高手过招,绝无迹可寻,幻象变幻难测,王安风总是猜错,可少年却总是乐此不疲,尝试预测出这些变化的轨迹。
负手而立的文士微微颔首。
鬼魅如狐,又狭长似刀的眸子里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
随即微微一僵,巅峰武者的感知能力瞬间横扫左右,发现只有自己和王安风在之后,轻咳一声,下巴微微抬高,神色变得更加冷峻,风姿独立。
腊月二十三的时候,王安风送了灶神,去了货郎家里,罕见地买了块灶糖犒劳自己,货郎是个老爷子,做的灶糖是家传的手艺,坚硬无比,摔不碎,吃时必须用菜刀劈开,掂着虽然很重,但质料十分细腻。
见王安风过来,笑呵呵地拿菜刀给少年劈了一小块,少年捧着糖果吃了许久,脑海里却又想起了那日嚼着冰糖葫芦的小女孩。
她一定很少吃糖。
那么酸的糖葫芦都舍不得吐掉。
思维发散着,少年将灶糖吞咽下去,牙齿有些黏,却也是让人怀念的感觉。
腊月二十六割年肉,王弘义送了肥厚的猪肉过来,少年翻出大铁锅,炖了数个时辰,肉汤沸腾,大块大块的猪肉在汤汁里翻滚,拿筷子轻易便能够戳出一个孔洞,肉质酥烂,入口即化,大料,桂皮混杂着猪肉的香气弥漫了许久。
日子在少年不在平静的心情之中往前推移,日子越过,他双眸神采便越发明亮,纵然是再艰苦的修行,嘴角都会忍不住地上扬,只觉得世界一片明亮,就连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欢快的气氛。
终于,在越来越浓的年味儿里……王安风的第十三个年头,翻到了最后一天。
起了个大早,贴好春联,上面的字是姜先生写的,字很好,对联却很朴素。
老旧的木门被打扫地干净,贴上了新买的门神,红灯笼挂起来,到了晚上,再将蜡烛放进去,温暖的红光会在每家每户的门前亮起,像是在人间,在大凉村点燃了一簇温暖的火把,呼唤在外的游子。
除夕,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天色微暗,王安风便按嘱咐提前去了少林寺,修行结束后,祝各位师父年节如意。
赢先生满脸不耐,呵斥他浪费时间,便拂袖离开。
圆慈温和答应下来,给了少年一个朴素的护腕,上面隐约有金刚经文浮现,而吴长青的神色却有些古怪,先是给了少年一枚丹药,抚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