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紧张,我告诉你我本名就叫颜尤夜,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坏人,总之,你相信我就对了——!”
烛火下,秦墨的眼眸幽幽的眨了眨
“可是,我还是希望能知道你的底细——!”
手在桌上轻轻一搁。
颜尤夜看了看她的举动,片刻间,轻轻叹了一口气。
便放下手中烛盏
“总之,你信我就是了,我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是,家里在京城还是有些地位的,实话对你说吧,我是嘉兴候颜忠的后代,我叫颜尤夜,名字是祖母取的——!”
颜尤夜也靠着桌边坐下,吸了吸鼻,薄薄的鼻翼颤了颤。
“她说我的容貌长的像去世的祖父,在世时,她跟祖父鹣鲽情深,我祖父的名字尾字有一个‘夜’,于是,希望我以后长大能跟祖父一样,所以加了个‘尤’字,就是‘更’的意思,而我姐姐呢,是皇帝身边目前对得宠的妃嫔之一,宫里常说的‘颜贵妃’就是她了,虽然她上面还有皇后,也有一些资历比她深的妃嫔,可是,皇上就是宠她,我姐姐美,比我还生的俊俏,你只看我,就知道我姐姐的容貌了,只是可惜,姐姐入宫已经两年了,虽说是圣眷不衰,到底是没有子嗣,所以时时会感觉到危急,大焱国的子民都知道,当今顺康皇上年逾五十了却仍然未立太子,皇后手里有两个成年的儿子,二皇子和四皇子,二皇子端王和四皇子连王,端王的贤德是出了名的,大皇子是德妃的儿子,德妃进宫最早,资历深,可是,皇上最喜欢的却是最小的并不算得宠的贤妃廖贤妃生的儿子。我姐进宫的晚,虽然得宠,却没有子嗣,所以倒担惊受怕的很,所以,我们颜氏侯府一门,在外面都算低调的。!”
他说着,秦墨点头,她相信,他说的这些是真得,没有骗她。
人真不真,看细微的表情就知道,话真不真,听话里的语调就知道…“真不想你竟然是焱国如此尊贵的人物——!”
听秦墨似感慨的话语,而颜尤夜却意外的一脸沮丧的摇摇头…“你不知京城,不到京城便不知官大,在京城,我们也不算那绝顶的簪缨之家,只是攀附皇家,有些裙带关系,算是皇亲也不错,但是到底,家底却算是薄的那种——!”
秦墨诧异的抬头。瞳孔微微放开
“你们家不是侯府么,侯府也算是家底薄的那种么——!”
颜尤夜有些无聊的撅嘴“我说的是在上层里算薄的那种,当然普通老百姓又不能相提并论——!”
“我说了,你不知道京城,大富大贵的人家太多了,我们也是靠着祖上荫庇,祖父是先皇重视的将领,曾对着先皇一起出征的,马背上得了天下,被封了候,世袭三代,我们家虽然不算顶级富,但是到底是世家,所以一般的官员大族也不敢轻视我们的——!”
原来是这样,秦墨又点头。
其实也肯定是家底不浅,有个能进宫并且能做到贵妃的皇家姐姐,家底能浅到哪里去。
“真不想你还是个小侯爷——!”秦墨的头偏了偏,然后轻轻的略带些疏懒的枕在手臂上,“那我平时不真是怠慢你了!”
她有些沮丧,不知道他的身份竟然如此有来头,她还把他当奴才使唤呢,每日给她端茶送水,大多数还叫他给帮忙打理庄子,看账册,当初领他进来就是直觉他身上懂的东西不少,想物尽其用,压榨他的智慧来着。
颜尤夜没说话。
只是片刻,秦墨的脑袋又抬了抬,抬起她的那双澄亮的美目,好奇的问“可是为什么你会一个人跑到这里,还混成商人站在街头对百姓卖假药?!”
是啊,秦墨突然又想到,他既然是小侯爷,世袭三世不是么,那么优渥的公子待遇不过,怎么好好的跑钦州这块穷乡僻壤来了?!
问到这个,突然颜尤夜那俊美的从未有带羞笑意的脸,却一愣之后,突然略带羞愧的笑了。
秦墨看得出来,那就是有些‘羞愧’的笑
“这个。!”长长的蓝布袖口垂在桌面上,颜尤夜的语气却顿了顿,随后不经意的无措的挠挠头“这个。
。”
还没说完,自己却‘扑哧’一声先笑了出来。
“这个。那不是因为我和忠义郡王府的小王爷谢灵叶打赌,说要把焱国的东西给走完,然后去西北昆仑的南山去摘那五六月新熟的仙桃下来,据说那昆仑山上是有一位灵芝道人守着,那山下有仙桃,吃了可以让人益寿延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得,而我和灵叶长日在京城,吃吃喝喝,那些该耍的,该玩的,都玩的七七八八腻了,便要出来,谁如果先走完了地方,谁先跑到了西边算谁赢,回去只带一种西边才有的植物算的证物,家里自然是反对,可是我们都是从家里带了银两偷偷跑出来,我们两的路线不一样,他北我南,我不知道灵叶现在怎么样,而我,走南带的银两不少到了随州渡船,恰好遇上河上发大水,船翻了,身上的衣物和钱粮粮食都被大水冲走了。剩下我好不容易跟着船家爬上了岸——!”
“然后呢——!”如同听故事般,秦墨支着袖子眼睛睁的老大“然后——!?”颜尤夜不经意的提高了音量“然后我就没有吃的,随州发大水,灾民本来就多,我也不能去乞讨,幸好我知道随州知府曾经进京见过我父亲一面,所以我便去衙门找他,他原本不记得我,只是和我有一面之缘,也不知道我身份是真是假,原本是不想帮我的,可是又碍着我万一真是小侯爷,便叫他们管家从库房里拿了一些草药给我叫我去卖,说这些药草现在对病人很需要,万一我真是小侯爷,也算救得我了。”
“我也知道现在的人世,世风就是如此,便也不多纠缠,我带着那些草药,便跑来钦州了——!”
“结果,结果你就都知道了…!”
颜尤夜直起背,摊了摊手,然后一副无辜模样…“扑哧。!”听完了整个颜尤夜的经历的秦墨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甚至捂住肚子,便连着肠滚,笑的肚子都疼了。
不管人怎么猜,怎么想,却不想事情的原委是这样,一个小侯爷居然混到当街卖假药草,去骗吃骗喝。
而且就因为一个没有意义的,为了消遣无聊的赌注,竟然把两跟有身份的人赶到这偏僻荒野来了,你说好不好笑。
“哈哈…哈哈…!”
见秦墨一直捂住肚子,笑的歇不下声来,颜尤夜又无措的摊摊手,手脚都没有放处…笑什么笑嘛,从进覃庐以前,他见过秦墨如此失态的时候不多,而今日偏偏,比任何一次姿势都失,真得是窘死他了。
“喂,你不要笑了好不好。!”
很久,见秦墨一直笑着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