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骏故作惊讶道:“先生不是让我记下每日做了什么。”
“我让你记每天读了哪些诗,不是让你记吃饭上厕所这些事!”
“哦,”子骏淡声道:“我不知道。先生,对不住。”
方霖铃忍受着来自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咬牙切齿道:“给我重写!”
子骏淡淡一笑,道:“先生,昨日我没有读诗。”
霖铃双眉一挑:“为什么?你都背出来了吗?我问你。。。”
她随手拿过旁边学生桌上的一本《全唐诗》:“平沙渺渺迷人远,下一句是什么?”
子骏微微一笑:“落日亭亭向客低。”
霖铃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又翻两页。
“朝来入庭树,下一句。”
“孤客最先闻。”
“南朝四百八十寺。”
“多少楼台烟雨中。”
霖铃只觉得头皮发麻,手指不断翻页。
“五岳起。。。”
她还没念完,子骏便大声道:
“五岳起方寸,隐然讵可平?才高竟何施,寡识冒天刑。至今芳洲上,兰蕙不忍生。此乃太白乾元二年冬日之作,《望鹦鹉洲悲祢衡》。”
霖铃倒抽一口凉气。她现在终于懂了,为什么祝山长要花重金聘请舅舅,因为普通人根本压不住这位官二代学霸。霖铃甚至怀疑就算舅舅来了也拿他没辙。
霖铃努力平复内心的焦躁,深吸一口气道:“好好,马逊,如果你觉得从我课上学不到东西,那你也可以选择不上我的课。如果你还想坐在这个斋舍里,那就请你遵守我课堂的纪律。如果你不想上,你也可以走。我知道现在佟老伯正在给荷花池施肥,这些你肯定不会吧?你从我这里学不到东西可以去找他,让他教你点东西。要听课还是要浇肥,你自己选。”
霖铃说完斋舍里一片安静,众人都神情紧张地看着子骏。
子骏抿着嘴唇思考片刻,然后站起来对霖铃道:“学生谨遵教诲。”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常安赶紧扑过来拉住霖铃:“先生!我。。。我代二郎去浇肥,我去,我去。。。”
方霖铃已经被子骏气得要昏倒,对常安大吼:“关你什么事!他要浇肥让他去浇肥!你给我坐回去。”
常安哭丧着脸,想要跟子骏出去又不敢。子骏轻轻晒笑一声,背着手像谪仙一般飘出了斋舍。
霖铃气得小腹更疼了。她铁青着脸转过身子,却发现简唐正看着自己。
“看什么看!”她对着简唐大骂:“你也跟马子骏一起去!你不是一直睡不醒吗?去做做体力活清醒一下!滚出去!”
简唐闷头闷脑地看她一会,然后一声不响地也走出去了。
霖铃:气d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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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骏和简唐两个一起走到“晓荷听雨”的荷塘边上,佟老伯正站在岸边往荷池里倒肥料。
子骏一过去,他立刻惊道:“衙内!”又赶紧弯腰给子骏行礼。
子骏走过去淡淡道:“老伯,李先生罚我们两个过来帮你给荷花施肥,你发令吧,我该做些什么。”
佟老伯张大嘴巴,惊得话都说不出。子骏看看他的肥桶,道:“是把这些肥倒进池子里么?”
佟老伯见他伸手要拿桶,吓得赶紧拉住他道:“衙内,这桶里都是大粪,没的脏了衙内的手。衙内这样的金枝玉叶怎好做这样的活!”
简唐站在旁边嗤笑一声。子骏皱皱眉头看他一眼,又对佟老伯说:“老伯,这些场面话不用再说了。你就直接告诉我吧,要做些什么事。”
佟老伯支支吾吾好一阵,才犹豫地说:“如今粪肥还不太够,等老汉一会去茅厕里挑些粪过来,到时衙内看看能不能在旁边帮俺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