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入阁拜相的三大学士,郑、姜、程,皆桃李满天下。如今姜大学士已经故去,程家与俞家是姻亲。冀行箴倘若再和姜家一脉有牵连,那他便会日渐羽翼丰满,很多事情就更加没有转圜余地了。
这让郑贤妃愈发紧张。
不过她也不至于蠢笨到看不出皇上的不悦。
“没有甚么旁的闲事。”郑贤妃温婉地笑道:“不过是想和皇上一起用膳罢了。”
晟广帝便未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郑贤妃忙让人摆上饭菜。
用膳过后,郑贤妃拉了皇上去到书房。
“皇上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学字的时候?”郑贤妃研了磨,将蘸好磨的笔放到了晟广帝的手中,“你说我的字写得不好,一笔一划教了我。如今冀符写字也有偏差,为何您就不肯教他了呢?”
提起当年红袖添香的往事,晟广帝有瞬间的恍惚。
当年他的皇祖母很喜欢乖巧可人的郑清兰,时常在郑大学士授课的时候让郑大学士把女儿带到宫里玩。是以他和清兰自幼相识感情一直不错。
若不是后来在俞家遇到正明的妹妹,惊为天人,他许是就会听从了皇祖母的建议,说服父皇想方设法娶清兰为妻……
“不是我不肯教。”晟广帝知道郑贤妃借了写字来说冀符的前程问题,便在纸上提笔画了一枝梅,“只是他年纪还小。再等几年罢。”
郑贤妃静了好一会儿才笑着应了一声,又拿了新写的诗词向皇上讨教。
大理寺卿为人阴沉行事狠辣。许多难办的官司难治的人,到了他的手里俱都服服帖帖迎刃而解。
可以说,在他的面前,几乎没有无法攻克之事。
晟广帝并未说过要冀行箴跟着大理寺卿学甚么。但是冀行箴心中隐约有些明白,故而跟着连大人学习的时候分外努力。
可是,也正因为他要跟着连大人学习,所以平日里的空闲时间愈发少了。这一回连续四日都未能私下里去见阿音。
每每想起这不够用的时间,就会让他刚刚静下的心开始愈发烦躁。
好不容易这天有了点空闲时间。
前一天晚上先生布置的课业少,少师又因故未能来给他上课。因此晚上得以早睡了会儿。
早晨冀行箴特意早起了半个时辰习武。练完剑回到景华宫正殿后,他打算快速吃过早膳,那样差不多就到了阿音将要离开清澜小筑的时辰。届时他半路去拦人,顺便和她说说话。
谁知他刚走到屋里刚刚把剑放到桌上,还没来得及让人摆早膳,径山就匆匆进到屋里来,神色紧张万分。
“殿下,云峰刚得了一些消息。殿下赶紧听听罢!”
径山做事素来守本分,知礼节懂进退,甚少不问冀行箴的意见直接用肯定的语气来让冀行箴做什么。
听闻径山要他“赶紧听听”,冀行箴心知有异,将旁的事情都暂且搁到一旁,唤了云峰来说话。
云峰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殿下,出事了!”
冀行箴眉目骤冷,“究竟是何事?”
“小的也不清楚具体细节。”云峰素来冷静,这个时候声音却在发颤,“好似是二公主那里出了些问题。”
“二皇姐?”
“是。”云峰快速压低声音道:“似是、似是和郑家的公子脱不开干系。”
云峰无法说出其中细节。但是,他从众人的反应力推断出了一些事情来,就快速压低声音与冀行箴说了。
冀行箴脸色瞬变。
“郑、胜、章。”
他咬着牙将这几字缓缓吐出,当即快步朝外行。
走到门口,他猛地停住步子。
回头望了一眼后,冀行箴立刻转身,折回去拿了桌上佩剑,这才疾步快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