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禾忘了自己那晚是怎么回来的,愤慨万分的红音一遍遍在耳边骂着、劝着,都丝毫听不进去。
可该来的,还是会来。
她心里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肯低头,顶多是无能为力的挣扎而已,一点用都没有。
凌可倾咄咄逼人,又何尝不是势在必得?
“皇上什么时候下旨?”叶清禾颓然的坐在窗边望着外头的天,眼神有些灰暗,呼吸沉重了一瞬,才继续说:“什么时候下旨让皇后……抚养小宝。”
红音有些不忍:“是、是今日。”
“皇上力排众议,今儿朝上当着百官的面颁了圣旨册立小殿下为储君,封为太子,记入宗册,由……由皇后亲自抚养。”
这话里没有任何冲突不妥,合情又合理,既然是夏侯连澈封的储君,生母就不能够是无名无分的废王妃。或许在公,在私心,将她生的孩子交出去,对象再没有人比凌可倾更合适了。
好歹凌可倾才是正主,才是皇后。
叶清禾被日光晃得眼睛发疼,仓促的低下头,轻笑揉着眼睛,无可奈何的自嘲道:“红音,我当真是可笑,从头到尾成全了他们情深似海,其乐融融,为什么那么傻?明明一直都知道,可他这个人、这个人,总叫我看不清楚?”
“娘娘,奴婢以为……皇上此番是不得已之举。”红音实在忍不住将心里的话隐晦的说了出口,她咬牙宽慰道:“奴婢多嘴,娘娘不要太伤怀了,奴婢相信太子殿下……小殿下总能回到您身边的。”
大抵知道红音是照着夏侯连澈的意思安慰自己的,叶清禾苦笑着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不可能了。
只要凌可倾还在,她这个低廉的替身就没有容身之所。
到底是人心都是贪婪阴暗的,要不是这次被逼到无路可退,叶清禾觉得自己还是会不知死活的顽抗。可她手段不高明,又有太多的顾忌,也比不得凌可倾那样不计代价的狠毒,所以只能是一败涂地。
或许她早就该彻悟,本就不该奢望不属于自己东西,最后掏心掏肺被摔了粉碎也活该。
夏侯连澈,从一开始啊,她就不能拉上他半片衣角的男子。
如今,往后,也是了。
红音看叶清禾脸色不对,眼里满是担忧:“娘娘……”
“我没事。”叶清禾闭上眼,陷入黑暗中,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哑声道:“你出去吧,我想静静。”
红音动动嘴,看叶清禾满面憔悴困倦,心里也有些难受,只好细声道:“那娘娘好生歇息,奴婢在外边候着。”说完,人就小心的下去了。
空荡荡的殿中,似乎外头呼呼飘着的细雪,不声不响都能将这冰冷的屋子彻底覆盖。
叶清禾趴在的窗边,瘦弱的身子骨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她出神的望着景阳宫的方向,动作和呼吸都麻木了。
心底有道声音一直在要挟着她屈服,算了,就这样吧。
……这么难受,你就算了吧。
从景阳宫出来,夏侯连澈就去了清雨苑,尊贵冷峻的面容在恭贺喜庆的氛围中,并无感染到半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