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玄宗放下手中的御笔,抬眸看他,不由警告道,“这件皇衣,可是朕念你们沈家当年救驾之恩,开国御赐,你确定要用它来换一个恩赏?”
景玄宗刚收回来蜀王的兵权,对于沈家这块肥肉暂时还无暇顾及。
没想到,这次,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沈老爷子喃喃开口,“禀圣上,这件皇衣是当年小女月君拿命换来的,如今,用它来换姀儿一个自由,亦是应当。”
提到沈月君,景玄宗眼底总算多了两份波动。
当年,那女子的英姿似乎又闪现眼前。
可惜……
“说吧,你说要换姀儿一个自由,那姀儿又是何人?只要不是什么罪无可恕之人,朕均可允你。”
“草民口中所说的姀儿不是别人,就是前几日沈家对外所认的干孙女,那女子原名孟知溪,机缘巧合,与草民家的嵘儿结识,草民近日查探才得知,她竟是民女沈月君的遗女。”
沈老爷子跪地磕头,索性这一次就把姀儿的身世托盘而出。
以后,谁也不敢拿这件事相要挟。
景玄宗骇然。
那个小绣娘,竟然是沈月君的孩子?
早年听说,沈月君与那大月氏魑离王情投意合,两人虽未婚配,但早已经夫唱妇随,常年奔波在外。
不熟知的人只当这是一个谣言,可没想到,这二人真的珠胎暗结,孕有一女。
景玄宗佯怒道,“好你个沈家,那女子是沈月君和谁的孩子,你可知晓,她可是你们沈家通敌叛国的罪证,今日,你竟然还敢替她讨赏?”
沈老爷子不卑不亢,抬头道,“沈家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圣上自有明察,至于这孩子,实在是当时乱世之错,怪不得他人,何况斯人已逝,时过境迁,大月氏早已没有她容身之地,这孩子生在平景国,长在平景国,自然是圣上的子民。”
“草民斗胆,今日借这皇衣所求,求圣上再下一道旨意,为谢大人再重新寻觅一位侧室,至于姀儿,她与草民一样,不贪恋京中权势,沈家愿献上一半家财,充盈国库,造福百姓,只求全家能隐退南迁,望圣上成全。”
沈家一半家产。
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让他甘愿奉上。
景玄宗眼底幽深,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案桌。
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若是换了其他人,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应下这赏赐。
就算是一场交易,沈家拿出一半的家产,也是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可这事,偏偏涉及到那人。
这次赐婚,能让谢长宴做出妥协已是难得。
若是他下旨放了那孟知溪自由,怕是要闹个天翻地覆,就连他也要跟着头疼。
沈老爷子又何尝不知道谢长宴的权利。
要不然他也不能以半个沈家为诱。
相信是圣上忌惮沈家皇商多年,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果然,只听道龙座之上那人深思熟虑道,“好,皇衣留下,朕允了你这个请求,离婚期还有些时日,你且回去等着,给朕些时间。”
“草民,谢主隆恩。”
沈老爷子退下。
整个御书房,又恢复一片安静。
景玄宗蓦然转头,朝着屏风某处道,“出来吧!”
何青枫走出屏风,仓促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