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书上的字迹确实是像卢景祚写的,再加上小吏张沈的指证,堪称人证物证俱在,该怎么给卢景祚洗脱清白呢?
卢雄正在犯难之际,脑中就想到了崔耕这个孩子。这家伙被人们称为“岭南崔青天”,何不让他出出主意?
于是,才有了这封信的到来。
看罢卢雄的书信之后,崔耕倒不觉得这是桩无头疑案。在他看来,这种诬陷人的手段看似高明,然而在史上却并不鲜见,随便找个案例一抄就成了。
他当即就写了回信,告诉卢雄该如何剖解这桩疑案。
首先,取来小吏张沈以往写的公文,把其他的字都压上,只露出来一个字让他猜,到底是不是自己写的,是就写是,不是就写否。
接着,再取那份诬陷卢景祚的材料,把其余的文字都遮蔽掉,还是继续让小吏张沈猜,是不是自己写的。
如果真的不是诬陷,所猜应该八九不离十。如果是诬陷呢,恐怕得对一半错一半。
这其实是个概率问题,就算张沈一时蒙混过关,猜的次数多了,肯定会露马脚。
果不其然,书信寄到长安不久,卢雄又有书信回来,夸赞崔耕果然名不虚传,这个案子真的破了,还了卢景祚一个清白。
夸赞一番表示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之后,卢雄又在信里问及,说现在长安城内在传崔耕是博陵崔氏的另一支同族后人,已是沸沸扬扬,到底有没有这么回事啊?
崔耕赶紧回信,说纯属子虚乌有,老爷子不要信这些闲言碎语。
不过这种事情就是越描越黑。
当初崔临走前那套说词儿,就是两头赌,崔二郎你承认自己是博陵崔氏的人,那好,请认祖归宗吧。
崔二郎你不承认?对,你是因为有祖训,不准你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当初是博陵崔氏,对不住你的祖上嘛,心里有怨气不愿认祖归宗,也实属正常。
至于崔大开脑洞出来的祖训到底有没有?如今崔耕家里就他一根独苗,也没人给作证啊。
还有更令人浮想翩翩的是,你清源崔氏都是造酒出身,你崔二郎一个酒贩子,短短两三年就官居六品,主政江都一县。而且还斗倒了朝中凶威赫赫,群臣都避让三分的来俊臣。
说你是寒门子弟,说你没点家世背景,谁信啊?
眼看着这股风潮越传越远,出口转内销,又从长安传回了扬州,以至于整日沉迷在莺莺燕燕的张潜,都特意将崔耕叫过去询问。
崔耕最后嘴皮子都磨破了,张老头都是将信将疑,崔耕也只能徒呼奈何。
好在人们眼见着博陵崔氏和崔耕都没什么新动作,这股风潮就逐渐过去了。
……
……
这一日,崔耕正在县衙闲坐,衙役来报,说是聚丰隆淮南道的大掌柜王有成求见。
崔耕让人将他带进来。
王有成一入内,便慌里慌张地喊道:“崔县令,大事不妙!咱聚丰隆遇到天大的麻烦了!”
嚯~
崔耕猛然站起,最近小半年舒坦日子过惯了,让他早已没了居安思危的警觉性。
此时一听王有成来报噩耗,心头不禁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月婵在山西道一直进展不顺,莫非是她在那边出了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