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得知阮依依在跟他呕气故意不来花锦殿时,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小女孩开始变得心事重重,却不肯跟他分享。他舍不得她委屈,她却总让自己变得委屈,颜卿不愿意让她为他隐忍,他要她肆无忌惮的活着,在他的看护下,过得比谁都开心。
他故意中途叫停,如果是以前,他能断定,阮依依就算不好意思反对,也会娇滴滴的爬在他身上假装生气的咬他。
可是,阮依依竟然答应了。
他仔细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只是温顺的靠在他怀里,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就象溺水的孩子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不管能不能救自己,都要死死的抓住。
“阮阮……师傅有件事没有告诉你。”颜卿决定,今天要好好的跟她谈谈。当然,他不会直截了当的去说,阮依依自尊心强脸皮薄,万一哪里没有说好,只怕她又要多个心事藏在心里不说。
阮依依一直在等颜卿带她回芜情苑,半天没见他有动静,忽然听到他说话,疑惑的扭过头来看他,担心的问:“什么事?”
“我在养病的时候,鱼娘来看过我。”颜卿将她的头发一一捋顺,全都拢到耳后,露出她巴掌大的小脸。她本来就清瘦,不过三日,竟又瘦了许多。尖尖的下巴,都快瘦成钉子,好象一用力,她就能把这下巴戳进他的身体里去。
颜卿无奈的摇摇头,捏着她的下巴,说道:“她答应我帮你,也把治你的方法告诉了我……只是你总是不好好养身体,让为师如何治你……”
阮依依直接忽略了后面那句话,她激动的抓着颜卿的胳膊,问道:“真的吗?鱼娘会这样好心?”
“嗯……”颜卿没有瞒她,他摩挲着她的瘦瘦的背,笑道:“她有个条件,就是要我把乾坤袋给她。我已经答应了!”
“不行不行,乾坤袋是师公给你的,里面全都是佛牙山的医书和药,怎么能给她。”阮依依真得急了,她的身体她清楚,虽然总是病怏怏的,但还不至于死亡。
只要不是大病,她才不在乎,怎么能拿乾坤袋去换!
颜卿双手一摊,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没办法了,我已经答应了。而且,鱼娘也把治你的方子告诉了我,我不能反悔。”
阮依依见事情不能挽回,越发内疚。在无忧国,颜卿为了她做过让步。现在在水境,他同样为了她也做出了让步。阮依依自艾自怜的觉得自己太没有用了,只会成为他的包袱,却从来不能帮助他。
颜卿见火候差不多了,故意叹气:“唉,本来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能把我的阮阮治好,不再受病痛之苦。可是,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为什么?”阮依依的心里悄悄犯了嘀咕,暗自猜测颜卿说这话的意思。
颜卿勾起阮依依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认真又严肃的说道:“因为我的阮阮,开始不相信师傅,开始藏着心事不告诉师傅。你这么做,师傅很伤心!”
“呃……”阮依依立即矢口否认:“没有!哪里有!”
“那阮阮为何不来花锦殿接师傅?”颜卿不让她退缩,紧逼着她问:“为何答应师傅回芜情苑,你分明是不愿意的。”
阮依依急得舌头打结,她哆嗦了半天,才辩解道:“阮阮不去花锦殿,是怕……怕看到花使她们……她们……意。淫师傅!”
颜卿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但他强忍着笑意,仍然绷着脸,要阮依依继续说出心声。
“阮阮只是想哄……哄师傅开心……阮阮想师傅,阮阮怕师傅会突然不见了……哇……”说到最后,阮依依终于委屈的大哭起来。她哭着哭着,抱着颜卿的头就啃了下去,她不解恨的咬他的嘴,他的脸,他的眼睛和鼻子,咬到后面还是不解气,对着他的耳垂用力的咬了下去。
阮依依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耍过,被颜卿这样委屈过。她恨恨的啃咬着,根本不留情面,直到尝到嘴里血的甜腥味,她才意识到自己竟将颜卿的耳垂给咬破了。
她立刻收了嘴,怯怯的望着颜卿,看着他笑得很开怀,忍不住的撅起嘴说:“原来师傅有被虐倾向啊!哼,下次一定要对你狠一点。”
颜卿见她终于又回复到在佛牙山的骄纵样,高兴得不得了。别人都嫌女子过于骄纵不懂事麻烦讨厌,颜卿却反其道而行之,看不得阮依依有半点委曲求全的懂事乖巧。有他宠着,惯着,就该让她横行霸道。假如不能让她过得这样纵容,又要他这个师傅何用?
“听话,以后不许藏心事,最重要的,不能委屈自己,明白了吗?”颜卿的再三叮咛,温暖了阮依依的心,刚才的伤心早就抛到九宵云外去了,她抱着颜卿,兴奋的在他怀里不停的蹦达,到最后累了,才稍稍安静的停了下来,问他:“为了师傅,也不能委屈自己?”
“如果师傅成了阮阮委屈的原因,那你还要这个没用的师傅?”颜卿故意逗她:“到时候把师傅扔到一旁去,让他自生自灭。”
阮依依心疼的揉着颜卿的耳垂,那里已经止血,她小手冰凉,摸着很舒服。阮依依听见颜卿说要她抛弃他,本能的摇头,说:“不要,阮阮舍不得!”
颜卿心满意足的抱着她,动情的说道:“阮阮舍不得扔师傅,就象师傅舍不得阮阮受委屈,知道了吗?”
“嗯。”阮依依那小心窝被颜卿的话熨得服服帖帖。两人抱在一起又是一番温存之后,阮依依忽然想起颜卿先前说的话,问他:“师傅,你说鱼娘教了你治我?阮阮只是宫变的时候受了些伤而已,并没有其它问题啊。”
颜卿觉得是时候要把她的情况告诉她了,便把她失了一魂一魄的事如实的讲了一遍。阮依依这才明白,这些日子她总是精神不济,记忆受损的原因所在,她揉着太阳穴急切的说道:“那师傅快些治阮阮吧,阮阮这些日子每晚都听到有个女子在哭,哭声太凄凉哀怨,听得阮阮也想跟着哭……阮阮都开始幻听了,师傅快点帮阮阮收魂吧。”
颜卿没来由的脸皮一薄,从耳根红到了颈脖。
阮依依很少见颜卿脸红,她笑嘻嘻的摸了一把,果真烫得厉害,灵机一动,突然跪了起来,将颜卿的脸往自己胸前按。
她的衣裳被褪在腰间,一直窝在颜卿的怀里,被他温暖着,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她血气不旺,这里虽然四季如春,但山坡上还是有些风的,吹着吹着,竟感觉有点凉。
阮依依并无色。情之意,只是觉得颜卿的脸烫,自己身上冷,贴在一起,不是正正好好,冷热交换嘛。
颜卿被阮依依大胆的举动弄懵了,刚才他怕她太过隐忍委屈自己,好不容易把她骨子里的调皮劲给激发出来了,谁知道过了。颜卿大口品尝着送上门的水蜜桃,一边暗自感慨,这过了他还挺喜欢的。
不过三两下,阮依依也热得香汗淋漓,她浑身难耐,不舒服的不停的蹭着颜卿。颜卿见时机也差不多了,这才在她嘴边耳语:“鱼娘把给你治病的药,全都下到了我身上。”
鱼娘擅长使蛊,更擅长养蛊。其实,蛊不过是养蛊人用心血和种类药材混养成的生灵,说得直白点,便是带着生命的药丸。平常的药丸,吃进去被吸收了,最后经过身体的代谢离开本体。但蛊不会,它不但有着医药的功能,还能停驻在体内,与宿主共同生存,相互依靠,相辅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