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完手腕后,阮依依将颜卿刚才用的续骨膏全都塞到王太医手里,细细的讲明了用法,这才抬头,看着颜卿,冷冷说道:“刚才仕青哥哥已经摸过了一次,我只不过是演示给你看,你何必伤人?我反正要嫁给他,以后他是我相公,让他提前摸摸有什么不可以?你一外人,凭什么打他!”
“外人!”颜卿嘶哑着嗓子,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心底,脑子里却闹哄哄,象火山岩浆般翻腾四溅。但最终,他脸上还是一副面瘫状,连抽筋都没有,恨恨的从牙缝里迸出这两个字。
阮依依拍拍手,站起身来,不屑一顾的说道:“是我太没良心了,竟然忘记了,你是我师傅……”
“师傅……”颜卿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他看她的眼神变得恍惚迷离。刚才那点愤怒和郁结,随着阮依依“师傅”两字淡化了不少,甚至在心里还悄悄的奢望着,她还能象从前那样,软言细语的跟自己撒娇,遇到任何事都只会“师傅师傅”的叫。
阮依依差点就陷进他深邃冰寒的眸子里,赶紧的闭上眼睛,晃了晃头,挣脱出对他的迷恋,转身来到王仕青身边将他扶起,对王太医说道:“王爷爷,我们送仕青哥哥回去休息吧。这续骨膏是佛牙山的秘方,只需涂抹一次就能将骨接上,三天活动自如。王爷爷不必担心,这几天,我会好好照顾仕青哥哥的。”
颜卿听见,上前拽住阮依依,问道:“你要照顾他?”
“当然。”
“那,你要住在王家?”
“不住过去,怎么照顾我相公?”阮依依说话也不客气,夹枪带棒的,恨不得立刻把颜卿气死。
果然,颜卿手上的力气重了几分。阮依依痛得叫唤起来,他只好放手,手臂却揽着她的腰不肯放她走。
王太医暗自叹了句“冤孽啊”!摇着头要扶王仕青离开。
哪知道,王仕青缓过劲来了,那牛脾气也跟着上来。他坚持不肯离开,还冲着颜卿高声喊道:“颜师傅,我不小心轻薄了依依。虽然只是个意外,但男子汉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我既然毁了她名节,就一定会娶她!”
颜卿听见,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冷冷问道:“还想再断一次?这次,是想断脚,还是……”话说到这里时,他的声音也渐渐低沉到几乎听不清楚,但他的眼神,很清晰的落在王仕青的两腿之间,嘴角扬起一道诡异的弧线,笑得很优美,却令看见的人不寒而栗。
王太医心疼孙子已经受伤,舍不得下手再打他,只能好言相劝,别再孩子气的私定终身,而且还是颜卿结为亲家。可是,王仕青为人古板倔强,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拖不回来。再加之年轻气盛,觉得自己在阮依依面前丢了脸子,越发的固执。
王仕青根本不听王太医的劝告,眼见太医院的其它御医听到动静跑来看究竟,大庭广众的,如宣誓般说道:“依依,三日后,等我手腕好了,便来国公府提亲,你等我,我一定要娶你!”
不等阮依依回答,王仕青只听到颜卿一声冷哼,突然飞沙走石,再睁眼时,颜卿与阮依依已经消失不见。药田里,只剩下愁眉不眉的王太医,和一群不明就里的御医。
颜卿把阮依依抓回国公府时,项阳已经得到消息,在府里候着。阮依依双脚刚着地,就赌气往笼雨楼跑去。颜卿还要伸手去抓她,项阳拦住,低语道:“师兄,你动了灵力,触动了锢心咒,要尽快平复下来。”
颜卿稍一犹豫,阮依依就象兔子似的跑走了。
项阳吩咐渺烟看住她,自己则带着颜卿回到竹屋,助他运气练功,平复灵力与锢心咒的冲击,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师兄,上次傻妞被姓霍的小子伤了,你都没有这样。这次你大动肝火,差点冲破了锢心咒,小心一时冲去犯了错,就覆水难收。”项阳苦口婆心的劝颜卿,他却不理不睬,抬腿就往笼雨楼去。
项阳一路小跑的跟在他身后,就怕他又上火。其实,颜卿醋意大发出手伤人的事早就在宫里传遍了。王太医本来想息事宁人的带着王仕青回家休养,谁知道半路遇见吴洛宸。王仕青不知天高地厚的求吴洛宸赐婚,这件事便象病毒似的立刻蔓延开。
齐浓儿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事,派灵鹊回来传话。颜卿带走了阮依依,但在路上两人耗了些时间,所以他们到家时,项阳已经知道王仕青要娶阮依依的事。
唯一令项阳想不明白的是,阮依依只是纸人又不是狐狸精,怎么这么快就把王仕青迷得神魂颠倒,稀里糊涂。就连他这个号称万人迷的国师都知道阮依依不是好惹的,那王仕青竟然王八对绿豆的看上了阮依依。
“师兄,待会有话好好说,别再动气了。师傅交待过,你是仙医,不能轻易动气,要抱着博爱的心拯救世人,要济世为怀,不怒不嗔,不骄不躁,不……”项阳开始喋碟不休的重复着他们的师傅老叟那套教育方针。
颜卿平生最尊重的就是老叟,所以一直强忍着不耐没有阻止项阳。
谁知项阳越说越有劲,颜卿停下脚步,扭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项阳已经自动自觉的闭上了嘴。
眼看就要到笼雨楼,项阳还是按捺不住心里那点八卦欲望,腆着脸凑上前问颜卿:“师兄,王仕青那笨蛋到底做了什么事,把你给气成这样了?”
颜卿自然不会回答他,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有想清楚。
他只知道,当他看到王仕青的手摁在阮依依身上时,当阮依依肆无忌惮的叫嚷着要嫁王仕青时,他全身气息紊乱,象脱缰的野马在身体里四处油走冲撞,就在他起杀意时,锢心咒起了作用,这才阻止了他想锁喉掐断王仕骨脖子的冲去,改为折肩断腕。
幸亏有阮依依的及时阻止,才令他心神归位,灵力收敛,恢复理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项阳见颜卿不答,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个所以然,快步跟着进了笼雨楼。刚上二楼,就听到里面抽抽噎噎的哽咽,进去一瞧,阮依依已经是哭得满脸泪水,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红通通的,泛着泪光。
阮依依一见颜卿进来,本能的后退,害怕的将双手藏在身后,好象颜卿也会折断她的手腕。
项阳冲着渺烟招招手,看眼下这情形,阮依依一定把刚才发生的事细细的告诉了渺烟。既然从颜卿那得不到消息,问渺烟一样可以。
渺烟陪着项阳去后花园散步,边走边说八卦。笼雨楼里,只剩下颜卿和阮依依,安静得,连呼吸都必须放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