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掌心厚实布满厚茧的手,正五爪张开,不偏不移的,摁在她胸前的两团柔软之上。
两人大眼瞪小眼,傻乎乎的对看了半盏茶时间,阮依依才猛然清醒过来,王仕青揩她的油。而且,是赤裸裸的,朗朗乾坤之下,光明正大,毫不遮掩的,用手直接摁在她的胸前,还神经质的捏了两下。
阮依依不知道,王仕青不是故意在捏。虽然隔着厚厚的棉袄,他仍然能感觉到,这里的触感并不只是绸缎的柔软,年轻富有活力的起伏正在他的掌心之下。平时,为了防止瓜田李下而从不正眼看女人的王仕青,紧张害怕手指抽搐惊鸾,随着他嘴角的抽动,无意识的收紧了指尖。
“啊!”阮依依一巴掌将王仕青的手打下来,然后本能的抬起脚,冲着王仕青的两腿之间用力踹去。
王仕青闷哼一声,痛得弯下了腰,双手捂在那里,靠在大石上才稳住身体,半天说不出话来。
阮依依踹他的时候,并没有穿鞋。而且她本身是纸人,力气也大不了哪去。尽管当时气急败坏的去踢他,实际上还是拿捏了些力气,毕竟她也知道,王仕青是怕她撞到石头上受伤才急忙跑过来挡,刚才不过是意外,绝对是意外。
可是,当她看到王仕青痛得脑门上布满了细密冷汗时,心里有点发虚。她站在那里等了会,见他还没有缓过劲来,慢慢上前,半蹲在他面前,抬头看他:“仕青哥哥,你要不要紧?”
一听到她怯怯的,带着关怀的声音,王仕青当真没办法生气。他勉强忍着痛,大口深呼吸,默默的摇头。
大家族的生活造就了他坚忍容让的性格,虽然阮依依不由分说的直踢他的痛处,他也痛得几乎崩溃,但是他心里有愧,觉得自己不但看了阮依依的裸露的腿脚,还不小心轻薄了她,被她踢,也是情理之中。
阮依依见他摇头,赶紧捡起地上的包袱,准备溜走。刚抬脚,就听到王仕青叫她,以为他痛得需要人搀扶到太医院里休息,犹豫了一下,又折了回去,扶着他,说:“你不能怪我,是你先……反正一人一次,扯平了。”
“阮依依,我会对你负责的。”半晌,王仕青坚定的向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女子不能轻易露出身体的肌肤,既然不小心被我看见,又……唉,我会负责的。”
阮依依停下脚步,象看怪物似的看着王仕青,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会对你负责。我,我会去国公府提亲的。”
“负责,负什么责?”阮依依放开他,与他面对面站着,不耐的质问道:“谁要你来提亲啊!不就是看了一下脚就要提亲,按你这个说法,我师傅早该娶我啦!”
阮依依刚吼完,就看到王仕青面如死灰,那样子就象看到一个怪胎降临,惊恐、纠结和不角。阮依依抿了抿嘴,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没有再大放厥词。
其实,她根本不在乎王仕青的想法,只是觉得,自己跟颜卿生了一个多月的闷气,怎么好好的主动提起他。而且,王仕青不象颜卿是世外高人不受世俗束缚,他连头发丝都渗着老八股的气息,要接受她的思想和说法,是不可能的。
王仕青在太医院里做药童也有一个多月,他对阮依依的印象,特别复杂。他很感激阮依依帮忙,令他得偿所愿,能入职太医院实现自己的梦想。他又很讨厌阮依依,大年初二不按规矩送上拜贴就直接登门拜师,大庭广众抱着王太医撒泼耍赖,没有半点淑女的矜持和温良。但是,他心底深处又无比的羡慕和欣赏阮依依的真率和天真,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肆意妄为的生活,处处受人宠爱,被人保护。
入职太医院期间,王仕青谨小慎微,沉默寡语,多不多事。但是太医院也是个流言蜚语的温室。阮依依与颜卿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在这里传得是漫天飞,各种版本都有,真真假假,令人难以分辨。
王仕青本着不能对有恩之人有所诋毁怀疑的心态,正直的认为他们只不过是羡慕嫉妒恨才这样嘴碎,说得如此难听。可是刚才阮依依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却证明了,那些流言,都是真的。
她宁愿被人污了名节,也不肯嫁给他,只是因为她与颜卿做了更多污了名节的事。这是王仕青从阮依依刚才那句话里,得出来的总论。
阮依依不是王仕青肚子里的蛔虫,她还沉浸在方才失言的追悔中。她好烦躁自己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颜卿,甚至三句话都离不开他的存在。而他,总能风清云淡的生活着,有她没她,却不曾改变过他前行的脚步。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最后,还是阮依依先反应过来,说:“你自己能回太医院里么?”言下之意,她不想帮忙扶着他,她想先走。
王仕青兀自停留在他刚才的决定中,沉默的那些时间,他的价值观和责任感在脑子里狠狠的干了一架,最后,他觉得,无论阮依依如何伤风败俗,他刚才的行为唐突了她,就该君子坦荡荡的去承担:“明儿,我就会去国公府提亲,你好好准备准备!”
“喂,你有毛病啊!”阮依依已经忍到了极限,这古人的脑子是用石头做的吗,怎么说都听不明白。她气恼的用力推了他一把,凶巴巴的吼道:“你还想强娶强嫁!没了王法了!”
“我就是遵守王法,才娶你!”王仕青好脾气的解释道:“无论是宫里还是在民间,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但凡男子看了女子不该裸露的身体,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也要负责的。更何况……”
“更何况我还摸了不该摸的地方”,这句话,王仕青脸皮薄,只能咽回去没有说出来。
阮依依急得直扯头发,她穿越过来也有三四年,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被封建思想毒害得如此顽固不化的人。她瞅着王仕青,就不理解,王太医六十多岁了都没他这样腐朽,他这具不到二十岁的身体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灵魂。
王仕青被阮依依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他喃喃道:“凡为女子,要行莫回头,语莫掀唇……”
“我……”阮依依强忍着没有把那个“靠”字没说出来,可是她看到王仕青年经英俊的脸上浮现着只有死人才有的腐朽,又气不打一处出,纤纤手指指到王仕青的鼻尖上去,气深丹田的骂道:“你放……”
“屁”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王仕青半弯着腰,从怀里掏出一块灰白色棉绸男帕,盖在阮依依的手背上,然后,隔着男帕慢条斯理的握住她的手,将她指在他鼻尖上的手拿了下来,板着脸,言词温和的劝道:“你怎么能这样指着我?太粗鲁了。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
阮依依在心底咆哮,恨不得化身为飓风,把王仕青卷到半空中扔到太平洋去,让他尸骨不存,一辈子都别出现在她面前。
第一次见面,她抱着王太医大腿时,孩子气的把自己推开的明明是他。可是现在,他表现得跟中年大叔似的,在教训自家娘子。老天爷,这所谓的亲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他凭什么端着相公的架子,在这里教训她。还装模做样的拿着手帕包着她的手,中间隔着男帕,阮依依一样能感觉到,他因为紧张而不停冒汗的掌心。
这厮是汗手!这是阮依依唯一能感觉到的。
阮依依知道要跟他讲道理,肯定是说不过他的,而且他是猪脑,没办法用正常的思维来与他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