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城坐镇东疆万里,汇集天下英才,自然是人杰地灵之宝地,虽说故事应以红尘酒肆中的七音和玫红作为主角,但中州之广英杰之多,有些故事虽不是那般可歌可泣,但却也值得在书中一谈。
广成历573年七月十九日申时三刻,中州城西门,距离西门一里之外的广成大道上。
远远望去,一队高矮胖瘦参差不齐大约三十余只的妖魔在路中央一字排开,不过这些妖魔都穿着人类的服饰,为首一位人面蛇身的老妪双手插在衣袖内,面色祥和,但也吐着血红的蛇信,偶尔舔一下嘴角还留着的不知是谁的鲜血。在他们脚下的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六十余具人类的尸体,鲜血染红了路面的青石,其实细看之下,这些‘尸体’都只是被打断了手脚,身上的伤口无论深浅都不致命,如今躺在地上也只是失去了行动能力,但并没有死掉。隔着‘尸体’,对面站着不下千人的镇西军兵勇,前排的举盾防御,中排长矛探出犹豫不前,而最后的那些弓弩手则拉弓上弦,严阵以待。
而画面拉近,在这群妖魔的背后,竟然有一位衣衫褴褛邋邋遢遢的老汉,正弯着腰左手拄着半截长枪,右手拿着一把十分精妙的蓝色匕首在路面上勾勾画画,看似疯疯癫癫,可细看之下,地上纹路十分复杂精妙,而老者的表情更是严肃的要把周围结成冰霜一般。
没错,这位老者,就是弈剑派中州城驻地中那位看门的门卫,老狗,而在他身后与人类镇西军对峙的妖魔,正是方才娄子杰路过流云街时的那群藏在人类房舍中的怪物,这个老妪,自然就是那靠着墙根晒太阳吃茶叶蛋的婆婆,可如今这些人都仿佛是换了一副灵魂一般,做起了从前外人想都想不到的‘壮举’来。
“哎呦……我这老腰啊……不行了老美人儿……我得先歇会……”老狗艰难的拄着膝盖站起,闭着眼咧着嘴,另一只手攥着匕首,化成拳头缓缓地开始揉自己的腰眼。
“丝……”那名上身人形下身蛇身的老妪听了似乎有些不满,吐着信子转过了身,“才几年没见,你怎么这么没用了!”
细看之下,这位老妪已经不能再算是老妪,看起来比方才年轻了不少,面色虽然不再紧致,但也算是白皙,头发有了些斑白但脸上还没有皱纹,一张脸长得圆润饱满,少了些少女的稚气,多了些成熟的华贵,不过通过五官比例看来,还是可以断定她和方才街角那老妪二者同为一人。
“好像你就行了似的!当年弈剑派还在三江九水帝王州上时,你这老妖怪可是把他们整个门派给掀了个底朝天,硬是把一个门派从水里赶到了山中,听说那掌门都被你一尾巴给卷死了?可如今,你怎么还站在我们人类这边了?”老狗睁开了一只眼睛撇了撇远处的——不能叫老妪了,应该叫中年妇人。
“往事……丝丝……随风了……我自那之后心灰意冷进入了你们人类的社会生活,去尝试着理解那个掌门人临死前说的话,却竟然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你们人类社会的这种生活方式,如今那些进犯的敌人虽然与我都是妖族,可我再也不想看到昔日那人类血流成河的画面,更不希望看到我喜爱的这些街道化作废墟。”蛇妖吐了吐信子,面色似乎有些难过,看来一些本应忘却的回忆,又蠢蠢欲动了。
“那时候你毒娘子可是红遍八荒南北啊!可是个连继承广成子仙威的门派都敢灭的女魔头,可如今,怎么还跟这几千个小鸡仔脸儿对脸儿了?”说着,老狗叹了口气,“还说别人呢,你也老啦!”
“那我也比你强!丝丝……!你个骗吃骗喝的老东西!”毒娘子一股蛇脾气,向来火爆。
“你都长白头发啦……”老狗活动了活动老腰。
“你再说……!!!”
“都下垂了吧……”
“丝丝……!!丝丝……!!”毒娘子直接转过了身,手持双刀,气的都开始发抖了。
“算了,不跟你扯了,你帮我拦住这些不懂事的娃娃,我一会就要画完了。”说完老狗又低下了身子,继续用匕首在地上开始刻画起来。
“你这老东西!!丝丝!!气死我了!!”
“哎?那有本事你杀了我啊?女娲娘娘?”老狗头都不抬,看都不看上一眼。
“你!!!你!!!!”说着,毒娘子双刀一舞,就要杀将过来,她身为蛇妖,情绪的控制力远远低于人类,很容易被激怒。
“大……大姐……!哼嗤……”一个野猪模样的壮汉滋着獠牙,急忙一把拉住了毒娘子,“您……消消气……杀了他……哼哧……你会后悔的……”说着他把旁边一个矮个子刺猬模样的小妖一拍,打的它翻了个个,把它背后钢刺上插着的好多苹果拿下来了一个,转手递给了毒娘子,“大姐……吃……吃……!”接着他做出了一个野猪式的微笑,“苹果……好吃……!哼哧……”
“拿开!!!老娘不吃素!!!”说着毒娘子生气的一甩手,把苹果给一把打飞,径直飞向了老狗身下刻画的阵图方向。
“沙沙沙沙……!!!”一阵阵如同暴雨一般银色飞针从四面八方射来,没等众人反应,一个瞬间就把这苹果无死角的扎了个千疮百孔,噗嗤一声掉在地上时,竟然已经化成了果酱。
“多……多……哼哧……”野猪壮汉拎着狼牙棒,又从刺猬背后拔了一个苹果下来,“多可惜啊……哼哧……”
“嘿!!!你们干什么呢!!!”老狗生气了,瞪了过来喊道:“想死了说声!不怕死就来我这‘万雨银霞大阵’里洗个澡!!!”